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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6川现在并没有获得胜利的喜悦，他感觉胸腔里翻涌着恶心，甚至有些想吐。

  小6总向来崇尚光明正大，这不是他能想出来的法子，甚至当时殷泽提出时两人还吵过一架。可现在殷泽既然已经瞒着他做了，6川也做不到矫情地断然拒绝这份“为了他好”的筹谋，不管愿不愿意，他都已经参与进了这场不甚堂正的狙击。

  可现在看到6阖的样子，他竟突然有些后悔。

  6子江还在火冒三丈地斥责，越说越是火大：他虽然存着放任两个儿子相争，好让6川快点成长起来的念头，却没想到这会给自己带来真正的亏损……6阖的能力他是知道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败下阵来呢？还有6川……小兔崽子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苦心，对自家公司也这么下死手折腾，纯是个白眼狼。

  “父亲，”6阖咬咬唇，抬头试图说话，“对不起，我……”

  “啪！”

  年轻总裁苍白的脸猛地被扇到了一边去，他不受控制地踉跄了两步，看上去完全愣住了。

  “滚——”6子江阴沉地直指门外，“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不配待在这儿！”

  6阖的嘴唇颤抖了一下，脸上一时血色尽褪。

  旁边殷泽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他正忍不住想说什么，却见6川上前一步，拦下了6子江的手。

  “父亲不必这么说，大哥这些年在洪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好在那合同是与星昼签的，咱们一家人坐下来好好商量，未必没有回旋的余地。”

  6子江看进小儿子幽深到毫无波澜的眸子，忽然一愣。

  他在一瞬间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错。

  他总觉得长子还是那个精明强干却渴望着他一点关注的年轻人，总觉得次子还是那个才华横溢却有勇无谋、性格里带着点天真的孩子，可是……6阖居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而在刚才的一瞬间，他似乎察觉到6川也正在出自己的掌控。

  今天他之所以这番作态，真正恼怒是一回事，主要还是要做给6川看——6阖这次捅的篓子太大，如果星昼紧咬着不放，洪川怕是真得伤筋动骨，那样他引以为凭的立身之本将半数毁于一旦，6子江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所以只能丢车保帅，他知道两个儿子之间的矛盾有多大，又爱以自己的思维方式想问题，于是觉得自己此时对6阖越过分，从6川那儿拿到的同情分就会越大。

  6子江沉声问道：“你想要什么？”

  6川也不卖关子：“洪川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同意用股份抵债，这样洪川的流动资金不至于出现大的缺漏，而股份反正也在咱们6家人手里握着，几乎不会造成什么损失，您看呢？”

  6子江看着他，眼神冷了下来。

  他没想到这个儿子，野心居然这么大。

  公司的股份，他手里总共也不过有32个点，剩余的都零散在其他股东手里，还有一部分用于上市……这2o个点要是给出去，等于是掀翻了他在洪川的老底。

  他6子江奋斗了大半辈子，才将洪川彻底控制在手里，任何人想要夺走他的控制权，他都绝不允许！

  也许是时候动动a国那边的牌了……

  6阖站在一旁，淡漠的眼里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他最亲近的两个人此时在他面前博弈，所谓父子亲情早在利益面前扔了个干净……他原本以为这个家只有自己是多余的，只要他完成使命之后自觉消失，其他人便能幸福地生活下去，再无隔阂。

  但……真的是这样吗？

  胸腔里忽然涌上一阵空洞的疼痛，激得他指尖都隐隐战栗起来，扶着他的殷泽忍不住担忧地叫了一声：“6总……”

  6川回头看了他一眼，自从那天狼狈的酒吧相遇之后，兄弟俩还是第一次正面相对。6川眼看着那双浅灰色的眸子里浮上疲惫和惶然，一瞬间有些说不出话。

  可他随即还是逼着自己硬起了心肠。

  6阖打压他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心软过，星昼走到今天不容易，如今好容易有翻盘的机会，哪怕是为了一直跟着自己的兄弟们，他也不能轻易放过。

  再说他也没想真把6阖怎么样——如果他与母亲的事情无关的话，6川并没有兴跟一个失败者过不去，而如果有关……那就不仅仅是把他送入监狱那么简单了。

  6川打定了主意，看向如临大敌的6子江，可他们谁都没想到，最先开口的，竟然是6阖。

  他似乎在短短的时间里完全恢复了平静，若是不去看背在身后的掌心里深深的掐痕，甚至显得过于冷漠了。

  6阖抬手阻止了准备说话的殷泽，深深地看了6川一眼，转向6子江。

  “父……”他顿了顿，似乎被男人眼中冰冷的敌意刺痛了，无力地偏过头，换了个称呼，“6先生。”

  然后不待大家有所反应，便快说了下去：“6川说的对，这是最适宜的解决方式——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会尽快离开，法务部那边脱离父子关系的公证文件我也已经签字。我、我明白您的意思，今后不会再出现了……”

  他终究还是打了个磕绊，心头痛得喘不过气。6阖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看任何人，好像害怕从任何一双熟悉的眼睛里看到羞辱和嘲讽似的。他感到微微的眩晕，就好象有什么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东西随着这番话一并被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