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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你好周杰伦

  房间里的火药味就像陈见夏的眼泪一样，来去都稀里糊涂的，一瞬间消散不见。

  她俯身对他微笑，他也仰起头露出小白牙。

  消气的一刻，他们才现为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而露出尖牙利爪的样子是多么可笑。

  &1dquo;不过你刚才真的很三八。”见夏还是做了一句总结陈词，她掏出一张面巾纸擦眼泪擤鼻涕，语气轻松。

  李燃耸耸肩，&1dquo;我烦一班这两个字。”

  见夏不解，&1dquo;为什么？”

  &1dquo;不为什么。”

  也许李燃是很想进一班而不得，所以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也许他只是抱有一种对尖子生的成见，就好像当初很多初中同学对见夏的敌视一样。

  但她没有追问。陈见夏虽然不善交际，却很懂得见好就收的艺术，更是不愿意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揣测安在眼前这个男生身上，尽管他刚刚把她气哭。

  &1dquo;听歌吗？”

  李燃扶起歪倒在地上的椅子，若无其事地从书包里面拽出一只cd机，银白色的机身折射着阳光，一晃，有点刺眼。

  sony的cd机呢，和几天前在第一百货商场看到的那款一样。

  见夏望着机器出神。

  初一的时候，陈见夏想要一款步步高复读机来学外语，然而妈妈总是说家里那款爱华的老牌随身听就够用，反正都是听英语磁带，自己多动动手，倒带翻面就可以，何必用什么复读机。

  陈见夏无数次想要大声反驳，&1dquo;弟弟根本不用文曲星学习，他就是用它来打那款什么什么英雄坛的Rpg游戏，你不还是给他买了，可是复读机的价钱还没有文曲星一半贵呢&he11ip;&he11ip;”

  却说不出口。

  后来考上振华，妈妈在亲戚朋友面前把陈见夏大夸特夸，&1dquo;我家小夏初中就用好几年前买的破随身听学英语，中考英语照样考了119分，差一分就满分呢！所以你也告诉你家东东，别任性，这学习成绩可不是物质条件堆起来的，重要的还是自身要努力！”

  一瞬间变身为热心子女教育的专家，高瞻远瞩，殚精竭虑，富有计划地一手培养出了优秀而简朴的陈见夏。

  陈见夏在别的家长钦佩夸赞的目光中低下头，自己也说不清楚是自豪还是委屈。

  后来还是爸爸提议，去省城念高中前，怎么也应该给女儿买一件像样的礼物，妈妈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1dquo;那就给她买步步高复读机好了，反正她一直想要。”

  陈见夏彻底被激怒了。原来妈妈一直都记得，却直到两年后复读机落伍，连相关电视广告都销声匿迹了，才这么随随便便地提起。

  &1dquo;我才不要复读机！”

  爸妈被这声大叫震住了。见夏平静下来，有点后悔，顿了顿，用舒缓的口气重说：&1dquo;我想要索尼的cd机，上次在第一百货商场看到过，行吗？”

  初中班里面最时髦的女同学在中考前也买了那款cd机，见夏不管多么懂事，多么&1dquo;不虚荣”，到底还是羡慕的。何况她对cd机的渴望中附着了些许因复读机和文曲星而起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怨念。

  爸爸并不知道什么sony什么cd的，他只是点点头说：&1dquo;行啊，买吧，明天和你妈去一百买不就行了？”

  然而第二天在专柜前，妈妈瞟到价格牌，脸皮一下就紧了，立刻扭头问：&1dquo;小夏，你说的就是这个东西啊？这东西对学习真的有用吗？”

  专柜小姐迎上来热情轰炸，姐你给孩子买啊，你女儿多大了啊真漂亮，上初中还是高中啊，姐想看哪款啊——见夏妈妈始终矜持，一句也不答，仿佛对方是透明的。

  陈见夏的余光一直追随着妈妈细微的表情，直到她又看向自己，声音涩地再次询问：&1dquo;小夏，真的想要？”

  陈见夏低头盯着脚尖，半晌抬眼笑起来，&1dquo;也不是那么想要，要不算了，逛逛别的地方吧。”

  专柜小姐唰地冷下脸，毫不吝啬地送了母女俩一对临别白眼。见夏妈妈挽起女儿的手转身，因为知道专柜小姐在背后看，走得不急不缓的；倒是陈见夏步履急躁，她想快点离开这儿。

  &1dquo;慌什么！”妈妈捏了她一把，徐徐转回头瞥了瞥专柜，轻声嘟囔，&1dquo;一个站柜台的牛什么，再牛也不就是个站柜台的。”

  她消了气，侧过脸看到见夏乖巧的侧脸，心中慰藉。

  &1dquo;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喜欢的，晚上咱们回家给你和小伟做好吃的。”

  &1dquo;喂，想什么呢？”

  被人用胳膊肘拐了一下，见夏醒过神，也不知道已经呆了多久。

  &1dquo;喏，给你。”他递过来一只耳机，模样怪怪的，是个曲奇饼大小的、扁扁的半球体，边上挂着一圈塑料半环。陈见夏第一次见到这种样式的耳机，有点不知所措，放在手里研究了一会儿。

  &1dquo;这个&he11ip;&he11ip;”她支支吾吾，李燃一把将耳机抢了过来，掰开塑料半环挂在她右耳廓，将半球扣在耳朵上。

  陈见夏惊讶地低着头，耳机扣下来的时候，他的拇指按在她耳垂上，很轻柔的一下，痒痒的，她却感觉到温度从耳垂蔓延到脸颊和脖子上，烧得火热。

  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肯定羞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