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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我也想第一个出生（第1页）

阳光明媚的清晨，张继国正蹲在地上刷牙，飞来几只乌鸦对着他嚎叫几下，他用脚踢了踢，嘴里出驱赶的声音。

马上都要新年了，这玩意儿怎么来了？

不过他也习惯了，冬季平原空旷的田野上，四野被一层薄薄的雾笼罩着，仿佛一张大网织住了整个村庄。

黄沉沉的阳光萎靡的晒在他身上，不仅没有阳光该有的温暖，相反觉得阴冷，真凉啊！张继国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这冬天到底什么时候过去啊？”张继国心想着，他也想早点开春，开春上学了，他就可以见到熊芳了，见到让自己魂牵梦绕的人了，哪怕只是看几眼也好啊。

张洁起床去井边给奶奶陈刘妹的厨屋打水，见父亲蹲在地上一筹莫展的呆，也不敢过去说话，她压了几口井水，也蹲在田边刷起牙来了。

冬季的井水非常热乎，灌进嘴里，张洁觉得非常舒适，只是手太冷了，她也匆匆忙忙刷了几下，咕咚几口漱完了。

“洁洁，你去菜园帮我扯几根蒜苗！”是奶奶陈刘妹从厨屋传出来的声音，张洁听到急忙跑去菜园拔蒜苗，去菜园必须经过爷爷张仁旺烤火的牛棚，她最喜欢做事的时候有爷爷在，只要他在肯定能帮忙自己找对要摘的菜，不然弄错了又是一顿辱骂。

“又没听清楚要扯什么吧？”张仁旺看到孙女慌慌张张的样子笑着问。

“这回听清楚了，是扯蒜苗，爷爷！但是不知道奶奶要几根？”

“你就给她扯六七根过去，准没错哦，老婆子喜欢往菜里加蒜苗。”张仁旺用手比划了六、七的手势。张洁扯完蒜苗扔进井里洗干净，又拎起一大桶水往厨房走去。

她已经是三年级的学生了，已经可以靠自己拎起一大桶水了，只是一路上洋洋洒洒也掉不少水。

冷水偶尔泼在棉鞋上面，顾不上一瞬间的冷，她更想看到奶奶陈刘妹表扬她的样子。她越想越开心，走得更快了。

“个苕娃儿，提这么多水，打湿裤子了吧？你憨不憨，你可以少提一点啊！”陈刘妹见张洁笨拙的样子，又忍不住教训她。

“我是怕您水不够用，我下次少提点。”张洁嘟囔了几句。

正好看见姐姐张娜懒洋洋的起床去茅房，经过厨屋的时候她像奶奶陈刘妹撒娇说：“奶奶，我想吃阳干鱼，你给我烧一盘。”

“好啊！给你烧，你不怕冷啊，穿秋裤就跑出来啦？憨丫头。”陈刘妹一脸宠溺的望着张娜笑。

张洁低头看了看打湿的棉鞋，坐在灶门口想烤一烤，她想起了爷爷张仁旺烤火的牛棚，看奶奶陈刘妹还没有开始使唤她做事情，一下子溜出去直奔爷爷的牛棚。

“过来吧，鞋子打湿了？”爷爷张仁旺温柔的问，“过来我给你烤烤吧。”

爷爷张仁旺是家里唯一一个愿意拿着自己的棉鞋的人，他看张洁红色的棉鞋旁还破了一个洞，关切的问：“鞋子破了？冷吧？和你爷爷就是一对可怜人，你看爷爷的鞋子。”

张洁看了一眼爷爷张仁旺棉鞋也破了一个洞，又好笑又心疼。

“你去我屋里后面的缸里拿几块糍粑给我，爷爷给你烧糍粑吃。不给磊磊娜娜烤，谁让她们懒，起不来呢。”张仁旺让张洁去拿糍粑。

张洁高兴的跑去爷爷的小屋后面掏糍粑，大缸太深了，张洁怎么够也够不着。

最后她一使劲还是把袖子打湿了一些。这次她一点也不怕被批评，她掏了俩块糍粑开心的往牛棚走。

却现刚才烤火的黄金地带正坐着姐姐张娜，她只好坐在旁边远一点的位置。

“正好，张洁你把这两块糍粑拿给我，你再自己去拿。”张娜又开始使唤妹妹。

张洁看着自己打湿的袖子和棉鞋，早上又挨了奶奶陈刘妹的骂，她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说了句：“你要吃，你自己去拿吧！这是我和爷爷的。”

张娜简直难以置信一向软弱的妹妹怎么敢这样和自己说话。

她错愕了几秒，大喊：“你胆子很大啊？让你去拿你就去拿！你是让我告诉奶奶你大早上就那么好吃吗？”

听到张娜提起奶奶陈刘妹，她瞬间又败下阵来，只好再返回小屋去拿。

却听见姐姐张娜嘀咕了一句：“你个多余佬，还和我抢！”

张洁鼻子一酸，她躲在装糍粑的大缸旁边哭起来了。其实不止姐姐张娜，连母亲万子圆也是如此。

每晚母亲万子圆都使唤她给弟弟张磊倒水洗澡，洗完澡又要帮张磊倒洗澡水。

有时候天气实在是寒冷，外头天黑，井边的北风呼呼的吹，张洁弄慢了点，又会听见母亲万子圆说：“就该你做这些！你是个多余的人！你不知道吗？”

是啊！怎么不多余呢？明明已经有了一儿一女，你为什么要回来呢？你不多余谁多余，张洁越想越难受。

她想起昨天自己提了一大桶全家人的鞋子到池塘里刷洗，刷的手脚通红，有一只张磊的鞋子不小心没拿稳，快滑进池塘里

。她吓得脑袋一片懵，她找到一只竹篙拼命的够才够到，等拿到鞋子的时候，她的衣袖也打湿透了。

昨天一整天她的衣袖都是湿的，没有一个人现，不过张洁认为只要没有人责备她就好，没有人笑话她笨就不错了。

见张洁迟迟没回来，爷爷张仁旺喊了声：“洁洁，你快来，这火现在烧的很好。”

“哦！这就来！”张洁擦干眼泪回应着爷爷。

等张洁红着眼眶出现在牛棚时，爷爷张仁旺就知道孙女的委屈，他对着张娜说：“娜娜，你也有这么大了，说话要注意一下了。洁洁本来就是苦命人，一出生就被送走了，你又何必再伤她呢？她是你亲妹妹…”

张娜也不说话，张洁听到爷爷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自己的身世瞬间也哭出声来。

“如果她是第一个出生的，她的命又不一样了，是不是啊？娜娜。”张仁旺叹了口气。

“说这些干嘛？我也没怎么样啊？不就是让她拿一个糍粑吗？说的我好像大逆不道一样…”张娜也没好气的回。

向来骄纵跋扈的张娜怎么会承认自己有错呢？

更何况这种错明明就是大人都在遵守的秩序，明明是奶奶、父亲母亲都说她是多余的。

张洁见姐姐这样，也无所谓了。

那一刻她只是在想，如果自己是第一个出生的女儿那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