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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陶涛，单纯，有点小笨拙，象一湾透明的池水，他完全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生气、逞强的陶涛，让他感到烦躁。从法院开完庭出来，刚上车，接到宝马四s店的电话，告诉他车的保险杠已经全毁了，必须要换一个新的，前面的漆也得重新喷，店里最好的修车师傅回老家有事，可不可以延期几天取车？&ldo;你电话没打错吗？我的车前几天送去保养，昨天刚取走。&rdo;&ldo;华律师，你不知道你太太昨天在十字路口出了个车祸？&rdo;打电话的人口气明显带着指责。他想起她受伤的手腕，早晨没开车去上班。该死的，他立刻给陶涛打电话，她没接。回到事务所，有两个当事人在等，他没办法走开。一个下午，他心神不宁地坐在会议室和当事人讨论案子，好不容易等结束了，他掐着她下班的时间，急匆匆开车去腾跃公司。她已经走了，依然不接他的电话。他以为她回家了，又往回赶，车停好，一仰头，整幢楼，只有他家的灯是黑着的。他坐电梯上楼，电梯是观景电梯，渐渐升高，从半弧形观景窗望出去，可以看到海水在霓虹灯的映射下微微翻腾着，夜晚的海比白天多了一份神秘。他把门打开，看到她的拖鞋一前一后摆放着玄关处，还是她早晨离开时的样子。他抿了下唇，扭身又进了电梯。楼下，等着他的是走了两年的许沐歌。&ldo;烨，怎么没去聚会？&rdo;许沐歌轻轻叹了口气。华烨有一张线条硬朗英俊的面孔，双眉如剑，薄薄的嘴唇抿得很紧，平时总是不苟言笑，可是笑起来，脸上的线条会变得特别柔和。这样的一张脸，如何能轻易忘掉？&ldo;小心。&rdo;她慢慢地向他走过来，根本没看到有一辆车拐进了这条道，华烨冲上去，牵住她的手，站到路边。&ldo;烨！&rdo;她的手微凉、细长，他的手宽大、温暖，被他握着，好象时光停留在两年前的某月某日，她一下眼眶就湿了。银灰色的本田缓缓从两人的面前驶过，停在陶涛的泊车位上。&ldo;朋友们都在彩虹酒吧等你，你是不是太忙才没去？&rdo;她仰起头看他，清澈的眼神看上去是那么灵秀生动。他象被烫了下，突地扔开她的手，&ldo;有聚会吗？&rdo;他把眼睛挪向漆黑的角落，在那里，他可以肆意地流露出内心的慌乱与痛楚。&ldo;难道经艺忘了通知你？没事，我已经见到你了。&rdo;她笑了。&ldo;见与不见有什么区别？&rdo;他转过头冷漠地看着她，手攥起、伸直，伸直、攥起。许淋歌苦涩地一笑，&ldo;烨，怎么会没有区别呢？你这样站在我面前，是真实的。而在梦里见到你，你的脸永远都很模糊。&rdo;&ldo;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rdo;他闭了闭眼，&ldo;既然见到了，那就回去吧，我还有别的事。&rdo;&ldo;烨，你仍不肯原谅我？&rdo;&ldo;你做错了什么需要我来原谅？&rdo;&ldo;烨……我不奢求你原谅我，我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rdo;她悲哀地低下眼帘。&ldo;你可以打电话问经艺，我们还和以前一样经常聚会，她很清楚我过得好不好，你不必亲自来见证。&rdo;他猛地仰起脸，声音在一瞬间变得很高。&ldo;我听她说过了，你太太很可爱。&rdo;&ldo;对，说起来还真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当初松手，我怎么有机会遇到她呢？&rdo;他没有多想，嘲讽的话就从嘴巴里脱口而出。虽然不符合自己的风格，但他控制不住了。&ldo;烨……&rdo;她身子哆嗦了下，脸上露出受伤的神情。&ldo;不要对我这么刻薄，我离开不是因为不爱你，而是……&rdo;&ldo;我们都已成家，不太合适再说这些了。&rdo;他打断了她，掏出手机，&ldo;我让经艺来接你。&rdo;&ldo;你……不问我为什么会回国？&rdo;&ldo;那不是我关心的事。&rdo;她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摆了摆手，&ldo;经艺喝多了，我自己打车回去。&rdo;她转过身向路的另一头走过去。他愣在黑暗里，怔怔地看着，远远近近的日子从他的脑海里浮起来，全是她的身影，全是不能诉说的伤。他很怕再回到那段日子，象个机器人一样忙着工作，然后去酒吧买醉，眼一睁，就是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