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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黑夜的争吵（第1页）

海洲市，居民区街道的路灯下，寂静的街道阒无一人。路灯照不到的黑暗里，一老妇人在垃圾桶里捡着能卖钱的破烂。黑暗里又传来沉重脚步的橐橐声。老妇人翘耳听了听，加快了动作把拣出的破烂放进袋子里背在背上。

路灯光下，老妇人的身影跑向下一个垃圾桶。老妇人的脚步在争抢下一个垃圾桶破烂的欲望下，是如此的矫健，以至可和运动员的脚步媲美了。

脚步的橐橐声越来越近，一邋遢老人拖着跛脚的身影来到灯下。老人的身影里牵出一条和老人同样邋遢的赖皮狗。狗和老人亦步亦趋，相得益彰，老人的身影拖动着狗，狗的身影垫平了老人跛脚下的路。这一幕活像滑稽的皮影戏。

狗突然跑到了老人的前边，把老人带到了路边那位老妇人刚捡过的垃圾桶边。老人佝偻、孱弱的身影，就像鲁迅说的盗墓者的身影一样，在垃圾桶里找着吃的。老人从垃圾桶内找出一块吃的，本能的放到鼻子处嗅了嗅，又举过头顶在灯光里晃了晃。从远处他们的背景中看出，他在和狗商量着怎样分配手中的食物。

最后他们商量的结果是同甘共苦，平均分配。人一口，狗一口地平均就餐起来。久违了的狗，第一次出几声撒欢的吠叫。顷刻，楼区住户里的几只宠物狗叫了起来。紧跟着整个楼区家的宠物狗都叫了起来。惹了祸的赖皮狗有点惊吓地向老人身后躲，老人俯身抱住狗脖子安抚着，嘴里出几声无法辨清的咿咿呀呀声。狗不知是羡慕被富人宠养的兄弟，还是庆幸自己有了一个相濡以沫、相濡相呴的伙伴，高兴地舔食着老人脸上干了的汗渍。

在路灯光的摇曳下，老人和狗在一犬吠影，百犬吠声中向前蹒跚、跋涉着。老人和狗越拖越长的身影，在形只孤单中，越远靠得越紧了，在黑暗和余光的交接处融为了一体。老人和狗被吞没在黑暗里，只把残影留在了余光里。余光散尽，那模模糊糊的橐橐声亦渐去渐远，随即也吞没在黑夜里。街道又恢复如初，一片空寂。只有围绕着路灯残光，盘旋着的飞虫仍在沸腾着，隔着裂痕斑斑的玻璃罩，不知疲倦地，一次次撞击着最亮、最热处，奔赴着死亡。

此时在沟下村了，丁余富家的院子里，罩住院落的夜幕，被天空滴落的寥寥星光砸薄、刺穿，隐隐约约中看到一条狗蜷缩在北屋正门口，守护着进入梦乡的这家人。睡梦中的狗还竖立起耳朵警惕着，时不时地抖动一下。

狗突然起身像训练有素的卫士一样，规矩、迅地躲到一边，直直地竖立起耳朵，看向门里，尾巴不住地摇动着。

“啪嗒，啪嗒……”屋里传出急促地脚步声。“吱嘎，咣当……屋门开启，丁余富站在门口。

丁余富，丁楚禾的父亲。勤劳、朴实的山里农民。老婆慕青涟给他生了一堆的姑娘，让全村人都看不起。可他老婆就是生不出男娃。丁余富下毒誓，要让自家的姑娘胜过穆桂英、花木兰，胜过沟下村里所有的男人。他做了个决定——让5个姑娘中，只让三姑娘丁楚禾上学，其他4个姑娘都劳动挣钱，全力扶持丁楚禾，给她交学费。全家人一致通过。丁楚禾哭着不同意，丁余富只好动用了“家法”。

丁楚禾也是争气，从小学到高中学习都是名列前茅。现在在沂山县城、读高三亦是如此！

丁余富光着膀子，趿拉着老婆做得布鞋，提着裤子跑了出来。丁余富急步跑到猪圈前开门。门还没有开开，丁余富就被憋不住了，就地一蹲大便起来。狗不失时机地跑到丁余富的屁股后转悠着，瞅准时机舔一下丁余富的屁股。

丁余富伸手打狗“去！滚开！我憋不住了，你也憋不住了？憋不住也不给你吃，我还留着喂玉米苗的。”

屋门口的黑暗里传出丁余富老婆，慕青涟的声音“你不给它吃屎，你和它换过来，你吃屎，它喝粥！”

丁余富吓得叫了一声“妈呀……”他本身选的位置就翘蹲着。吓得一腚蹲在屎上，“吓死我了！你是鬼啊！一点动静也没有？”

慕青涟呆滞地坐在门槛上，一言不。

丁余富温和地说“半夜五更，黑灯瞎火的，你，你怎么起来了？”

慕青涟怨天尤人地埋怨道“你拉个屎，比老母鸡下蛋，卡在腚眼里还难受地“咕咕哒”个没完。恐怕全村的人都知道你在拉屎了。”

丁余富还是闷声闷气地说“我肚子着凉了，有点拉稀。”

慕青涟“大热天，哪是着什么凉？是你昨晚非吃那个变了味的馊菜团子，吃得。”

“我不是觉着吃了总比瞎了强吧。”

“白馍吃了比瞎了强，毒药吃了也比瞎了强啊？”

“你……强……”

“强，那你憋在肚子里，别拉出来。”

“你这不是抬杠吗？屎都沾到我腚上了，你快找点东西我擦一下。”

“擦什么擦？撅起来，让狗舔舔就是。”

“我还留着喂西山那棵玉米苗的呢！”

“那，你让狗吃啥？”

“你……让狗去吃别人拉的屎。”

“那你就憋住，等到明天，不要拉出来！”

“我是准备明天早上到山腰玉米地里拉得；可，不是拉稀，我憋不住了吗！”

“呜呜……”，慕青涟轻声啜泣起来。她从动作和说话，看出有点神经质了。

黑暗里，一团东西扔了过来。丁余富拿起来放到眼前看，是一团杂草。

丁余富用杂草团擦着腚“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我真担心你……”黑暗里，慕青涟突然站了起来，大声说“你，你就希望我成神经病……”

嗷嗷嗷……（狗疼得大叫）

丁余富又吓得一腚坐在了狗身上。狗疼得嗷嗷叫着，躲到一边。

丁余富干脆坐在地上不起来了“我的老祖宗，你小声点。吓死我，我倒是省事了。你不怕吓着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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