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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见他问：&ldo;……是谁？&rdo;如此熟悉的声音，却带着她从未见过的迟疑和警觉。她下意识地轻咳一声，才犹豫着开口：&ldo;你的眼睛怎么了？&rdo;辨认出是她，周子衡的表情明显地松了松。他自己靠着c黄头坐起来，神情倒显得比舒昀更加淡定。&ldo;暂时看不见东西。&rdo;他说，又朝着她的方向伸出手：&ldo;过来。&rdo;穿着睡衣，他的样子似乎比离开之前清瘦了些。她这才注意到，他的头发也被剃得很短，看起来有些不习惯，但是一点儿也不难看，反倒更衬得五官有一种近乎犀利的英俊。她还是有点怔忡，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这副情形。他在之前的电话里什么都没说，刚才陈助理也没有明讲，所以她根本反应不过来，脑子里嗡嗡的，只记得那个可怕的关键词。他的眼睛出了问题。他看不见了。&ldo;……怎么会这样？&rdo;迟疑了片刻，她终于握住他的手……她的声音很小心，动作也同样轻缓，和平时的样子大不相同。这倒让周子衡的脸上露出一点笑意：&ldo;你怕什么？&rdo;&ldo;什么？&rdo;她呆呆地跟着重复……他解释说：&ldo;去机场的时候出了个车祸，医生说有瘀血压住视神经，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视力。&rdo;手上微微用力将她拉近自己，他顺着摸到她的脸，又半开玩笑地惋惜道：&ldo;你平时经常不肯给我好脸色看，以至于现在我记得最清楚的竟然是你生气的样子。&rdo;不知道还有多人会像他这样，暂时失明了居然还能开得出玩笑来。舒昀抿着嘴唇，看了他好半晌才说：&ldo;好吧，以前算我错了。&rdo;要是换作平时，她是绝对不会认错的。所以就连周子衡都愣了愣，眉峰很快地微微一扬：&ldo;你在可怜我？&rdo;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头在想些什么。只是面对这样的他，她实在没办法也没心思再像平时那样争辩或抗争。&ldo;这是同情心作祟还是母性泛滥的表现？&rdo;周子衡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停了一会儿才又忽然半笑道：&ldo;不过这样也不错，难得你会这么温顺乖巧。&rdo;他放开她的手，开始下达第一个要求：&ldo;我有点饿，能不能去弄点吃的来？&rdo;舒昀根本没多想便点头答应：&ldo;那我下楼去看看。&rdo;可是事实证明，这仅仅只是一个开端罢了。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周子衡充分利用她的心理弱点，吩咐她做这做那，使唤起来居然十分顺手。&ldo;你出事后还一个人住在这里，你家人怎么会放心？&rdo;她问。周子衡一边喝茶一边回答她：&ldo;我告诉他们我雇了个称职的保姆，而且物美价廉。&rdo;她强忍住把茶杯夺过来泼向他的冲动，又说：&ldo;可我也有忙的时候，如果不能每天都来，到时你一个人怎么办？&rdo;&ldo;不是还有助理吗？&rdo;助理有什么用？舒昀在心里暗自怀疑他的话。这几天每回她过来，都没有再看到那位陈小姐的身影。事实上，她估计周子衡心理阴暗，只想奴役她一个人而已，所以压根不肯召唤其他人。但她到底难免担心他，尤其是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无论做什么都极不方便，就连起身走两步路都只能靠缓慢的摸索。起初她也没有在意，因为从来都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尤其是他这种情况的。直到某天晚上他在浴室里滑倒，腰侧恰好撞到洗脸台上，乌青了一大块。她当时吓了一跳，因为他连脸色都发白了，趴在c黄上半天动弹不得。从那以后，她不敢再让他一个人去洗澡，甚至只要她在家里，就一定要紧紧跟在他身边。而他仿佛也突然开始依赖她。哪怕仍旧是往日那副慵懒随意的神态，嘴巴上也一如既往地随时占着她的便宜，可他在生活上却完全依赖于她的照顾。他嫌她的厨艺糟糕，但还是会皱着眉头将东西吃完。坐在沙发里听新闻的时候一定要抓着她的手。虽然将她比作保姆，但倘若她去超市去得久了，他甚至还会大发雷霆。舒昀觉得，他仿佛突然变了一个人，突然变成了一个小孩子，很难伺候，却又无法狠得下心来不去管他。照顾他，好像是她的责任。好像她本就该这么做的，责无旁贷。这个时候，她似乎已经忘记了一直提醒自己牢记的二人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