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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静瞥了一眼，微妙觉得这女人有些眼熟。女人将孩子放下，看着杨启程，笑了笑，露出颊上的一个梨涡。她喏喏地喊了一声：&ldo;杨哥。&rdo;又推自己儿子，&ldo;叫杨叔叔。&rdo;小孩很乖，&ldo;杨叔叔。&rdo;杨启程从兜里掏出皮甲，抽出三百块钱，递给孩子。女人急忙推拒，&ldo;这不能收。&rdo;杨启程很坚持，&ldo;多年没见了，应该的。&rdo;推了几下，杨启程把钱塞进了孩子外套的兜里。女人有些局促，&ldo;太客气了。&rdo;杨启程看她一眼，&ldo;最近怎么样？&rdo;&ldo;还行。&rdo;杨启程看了看她儿子，&ldo;就这一个？&rdo;&ldo;还有个大的，女儿。&rdo;&ldo;上学了？&rdo;&ldo;小学二年级了。&rdo;杨静在心里算了一下，女儿八岁，那这女人大概多少岁？杨启程又问：&ldo;来镇上走亲戚？&rdo;女人摇头，&ldo;我们搬下来了。&rdo;&ldo;哦，那以后很近了。&rdo;女人笑了笑，&ldo;杨哥以后也不会住镇上了吧。&rdo;家里直系亲属都没了，空余一栋房子。杨启程点了点头，似也觉得局促，伸手在孩子脑袋上摸了一下，&ldo;多大了？&rdo;杨静微眯着眼，看着杨启程‐‐他微垂着眼，目光较以往更深。杨静便也忍不住往孩子身上看了一样，普普通通的一个小孩儿，普普通通的模样，看着并没有任何值得杨启程格外关注的地方。小孩儿奶声奶气，&ldo;五岁。&rdo;女人说：&ldo;明年也要上小学了。&rdo;过了好一会儿，杨启程才&ldo;嗯&rdo;了一声，&ldo;那大哥现在做什么生意？&rdo;&ldo;大哥&rdo;是指女人的丈夫，暮县的习惯叫法。&ldo;开了家餐馆。&rdo;&ldo;生意还行吧？&rdo;&ldo;还行。&rdo;他们似乎有千言万语要交流，然而最后说出口的，却都是些不关痛痒的寒暄。女人将目光移到杨静身上，&ldo;这是……&rdo;&ldo;我妹妹，杨静。&rdo;在这儿，&ldo;妹妹&rdo;有时候也能指代女朋友，女人摸不准是哪个意思，视线不免在杨静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杨静只得小声说：&ldo;你好。&rdo;女人点了点头，笑说：&ldo;你好。&rdo;身后忽然传来加油站老板的吆喝：&ldo;油加好了，快把车挪一挪！&rdo;杨启程应了一声，对女人说：&ldo;那我走了，有时间请你跟大哥吃饭。&rdo;女人忍不住捋了捋头发，笑了笑，&ldo;好。&rdo;笑意却很浅，稍稍带了几分无奈的意味。杨静随着杨启程回到加油站，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女人正弯下腰从她儿子口袋里掏钱。杨静突然想起来为什么觉得这女人眼熟了‐‐虽然变化很大，可那梨涡却是一模一样。多年前，她在杨启程收在抽屉里的登记照中看见的，就是这个人。两人重新上了车，杨启程往外看了一眼，女人还牵着孩子站在远处。杨启程顿了片刻，还是没有挥手，直接挂档开车。杨静轻声说：&ldo;她儿子很像她，特别是眼睛。&rdo;清澈明亮，像照片中的她。然而如今她的眼睛已经完全不同，只有被生活打磨之后的迷茫和麻木。杨启程立即看她一眼，似是有话要说，然而最终还是没有张口。&iddot;杨静只请到了三天假，在路上就得花去一般的时间，是以不能久留。休息一晚，第二天就得跟缸子一道回旦城。杨静和缸子凌晨五点就起来了，洗漱完毕，正检查自己的行李，杨启程从卧室里出来。杨静看他一眼，&ldo;哥，你接着睡吧。&rdo;&ldo;送你们去车站。&rdo;杨静收拾完东西，问缸子：&ldo;缸子哥，吃不吃东西，我去煮点面。&rdo;缸子点头，&ldo;也行。&rdo;杨静下去一楼厨房，烧水煮面。等水沸腾的时候，她在那儿，发了会儿呆。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人影一晃。杨静回过神，转头一看，是杨启程。杨启程往里走了两步，&ldo;还有亲戚和帮忙的人要招待，头七过了我才能回去，你跟着缸子坐飞机。&rdo;杨静&ldo;嗯&rdo;了一声。&ldo;回去了好好复习，要高考了，别分心。&rdo;杨静又&ldo;嗯&rdo;了一声。&ldo;有什么事儿，找厉昀，&rdo;杨启程顿了顿，&ldo;或者找缸子和你王悦姐。&rdo;杨静撇下眼，点了点头。锅里水开了，杨静揭开锅盖，顿时热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