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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展念从前演过的故事中，似乎生离死别之时，总要问上这么一句，说得多了，便成了例行公事的悲痛，然而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其中的刻骨铭心。

  极尽深爱、极尽绝望、极尽迫切。

  明知已是曲终人散的境地，仍要再问一遍，纵然此后音尘断绝，此生萍水无缘，寂寂余生里，也万幸留存一丝曾经拥有的证据，如同黑暗中孱弱不灭的一捧微光。

  展念看见他眼中有泪。

  她俯身轻吻他的眉心，她的泪落在他的脸上，她的声音如同耗尽此生最后的温柔和决绝，&1dquo;我也希望，爱你的心始终如一。”

  黄昏已尽，永夜将至。

  作者有话要说：　　有所思，乃在大海南。

  何用问遗君，双珠玳瑁簪。用玉绍缭之。

  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

  摧烧之，当风扬其灰。

  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第27章好去莫回头

  除了朝服入宫，胤禟从不佩戴皇子浮夸奢华的腰牌，要么藏于怀袖之中，要么收纳于停云堂内，他从不曾防备过展念，展念对他亦是了如指掌，然而毫不费力地取到腰牌之时，这熟悉反倒成为止不住的辛酸。

  莫寻已在府邸的石阶下等她。

  &1dquo;那个药&he11ip;&he11ip;不会伤他吧？”

  &1dquo;不会。”

  &1dquo;你来的时候，怎么还顺手带了这种东西？”

  &1dquo;你安静休养十数天，今日却忽然难，”莫寻淡漠的目光瞥向她，&1dquo;不就想逼他来找我，带你离开么？”

  聪明如莫寻，原来早知她的用意。

  展念淡笑，&1dquo;多谢。”

  &1dquo;想去何处？”

  &1dquo;都好。”

  铭远的神情有点惊恐，因他家主子忽然取出名下所有的银钱，并租了马车欲连夜出城，怎么看也不像&1dquo;云游四方”，倒像是&1dquo;亡命天涯”，此刻，他看见展念只抱了一张琴，孤身从九阿哥府出来时，这种感觉更加确定了。他战战兢兢地开口：&1dquo;那个&he11ip;&he11ip;公子，展念姑娘可是董&he11ip;&he11ip;咳，带她离京，不合适吧&he11ip;&he11ip;”

  展念走上前，轻轻向他一礼，&1dquo;是我拖累你们了。”

  &1dquo;姑奶奶！别，我受不起。”铭远吓得差点从车上跳下来，他定睛去看展念，才觉她竟瘦得有些脱形，脸色透出一种十分病态的苍白，仿佛风吹便倒，&1dquo;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展念连笑意都是缥缈的，&1dquo;现在可以带我走了吗？”

  铭远沉默片刻，叹道：&1dquo;凭他是什么情深义重，这样糟践人的地方，不留也罢，但，这一走，可是一辈子的事儿啊。”

  展念回，面前的府邸已隐没入晦暗的夜色，盛大又荒凉地绵延伫立。

  与现代社会不同，古代的离别，是真正的一去不回，杳无音信。没有可以窥探的社交平台，没有一日千里的交通工具，离别，便是隐入人海，天涯万里，再无后悔转圜的余地。

  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

  如此，也好。

  展念坐入车中，铭远挥鞭急催，赶在城门关闭的最后一刻，驶出了京城。

  &1dquo;他什么时候会醒？”

  莫寻望了眼天色，&1dquo;约莫此时。”

  &1dquo;应该追不上吧？”

  &1dquo;城门已闭，他无权重启。”莫寻阖眸，&1dquo;皇室私自出城，按律，族谱除名。”

  展念见他不欲言语，便也不再开口。铭远对于忽然沉默寡言的展念极不适应，有心逗她一笑，&1dquo;展念姑娘，我家公子为了你，可是把所有的积蓄都取出来了，我这辈子没见过这阵仗，都是托了你的福。”

  &1dquo;&he11ip;&he11ip;”展念知晓他的用心，勉强一笑，&1dquo;我有那么能花钱吗？”

  &1dquo;不是怕姑娘你花钱，是怕再迟就要被九&he11ip;&he11ip;被上头查封了，到那时，一个子都兑不出，可要悔青肠子的。”

  展念不语。

  莫寻教过她，《礼记》曰&1dquo;士无故不撤琴瑟”，古琴属于正声雅乐，故而许多诗书大家，久闻莫寻之名，不惜重金延请入府。然而对于大多数百姓而言，古琴音色沉闷，曲调枯燥，如同一个索然无味的垂暮老人，是以古琴甚少在公众场合演奏，唯一的例外，便是京城的九香居。

  九香居为了标榜自身雅俗兼备，立志把&1dquo;正声雅乐”带入世俗，曾有不少琴师登台献艺，但为了避免观众听不下去，往往加入其它乐器合奏，倒也鲜有。

  此番，莫寻带她离京，胤禟必不肯罢休，另外，董鄂府也从未放弃找她，只是碍于董鄂玖久毕竟是大家闺秀，所以并不敢大张旗鼓。莫寻本是名扬四海的琴师，然而从今以后，为了她，却只能隐姓埋名，遁隐世间。

  小腹突然一阵剧痛，展念不堪久坐，颠簸间软绵绵倒下。莫寻及时扶住她，&1dquo;当心。”

  展念艰难地喘息，微微蜷着身子，等待这一阵疼痛过去，她抠紧车坐的边沿，止不住地抖，&1dquo;对不起。”

  &1dquo;为何？”

  展念勉强抬头看他，&1dquo;因为我，你没法再弹琴了。”

  &1dquo;谋生之技，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