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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念为求逼真，连说话的嗓音都是软软糯糯的，模仿着孩童的奶音。

  齐恒目瞪口呆。

  齐老板胡须抖个不停，正看得颇有兴致，忽起身道：&1dquo;莫公子。”

  这回换展念目瞪口呆。

  她艰难地、一寸一寸地将头转向楼梯，莫寻正站在转角的阴影处，淡漠地望她。展念站直身体，低眉顺眼地表态：&1dquo;师父我错了。”

  莫寻没有理她，走到齐老板面前，&1dquo;灯烛已尽。”

  齐老板起身致歉，&1dquo;对不住，莫公子。店里的人都回家过节了，是我的疏忽。”说罢便去柜台的抽屉中翻找。

  齐恒看着近在眼前的莫寻，先怯生生叫了一声&1dquo;寻哥哥”，然后小心拽住他的衣袖，&1dquo;我，我可以&he11ip;&he11ip;”

  展念：&1dquo;你够了&he11ip;&he11ip;”

  莫寻：&1dquo;可以。”

  齐恒星星眼地抬头，&1dquo;念姐姐，你好厉害！”

  展念干笑两声。

  莫寻转身，向胤禟微微一礼，&1dquo;九皇子。”

  胤禟亦回礼，&1dquo;莫琴师。”

  齐恒&1dquo;啊”了一声，&1dquo;我想起来了，原来是在九香居见过九皇子，当时九皇子被几个好漂亮的歌女姐姐围住，所以我没太看清。”

  展念哈哈大笑，&1dquo;是吗，可那几个&1squo;好漂亮’的歌女姐姐，你倒记得很清楚呢。”

  齐恒答得一派天真自然，&1dquo;因为念姐姐当时很生气，说她们心大，长得不怎么样，搭讪还俗套，所以我就好奇多看了几眼。”

  展念被他震惊了，&1dquo;你今天为什么一句话一个霹雳？”

  胤禟眼底有浅淡笑意，&1dquo;自己做贼心虚，却和小孩子较劲。”

  齐恒听到九皇子出言帮自己，欣然朝他身边挪了挪。

  胤禟继续对莫寻道：&1dquo;琴师高举远蹈，奈何阿念生性跳脱，想来给琴师增添诸多烦恼。”

  &1dquo;自古教学相长，九皇子言重。”

  齐恒小声问展念：&1dquo;高举远蹈？教学相长？哪本书里的？”

  展念哭笑不得，&1dquo;你问我？这间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文化人。”

  莫寻道：&1dquo;宋人谓陶渊明&1squo;高举远蹈，不受世纷’，形容其人宁静淡泊。”

  &1dquo;&1squo;教学相长’出自《礼记》，取教与学相互促进之意。”胤禟看向齐恒，&1dquo;你若想学，我请府上的先生教你。”

  齐恒显然心动，然而想到九皇子的身份地位，又有些胆怯，&1dquo;我，可以吗？”

  胤禟从展念买的各色物什中挑出一本《山海经绘像》，向柜台取了一支，在扉页处提，展念凑过去看，&1dquo;满文？什么意思？”

  &1dquo;是我的名字。”胤禟写完，将书册递给齐恒，&1dquo;来得匆忙，权且以此为信，你可以拿着它来府上。”

  展念看着递出去的书册，内心颇有些肉疼。在古代，墨纸砚皆是天价，譬如这小小一本书，够买不少石大米了，可怜她在书坊挑了许久，难得遇见一本稍稍能看懂的——在这个所有书籍都是竖排繁体，没有标点符号的时代，一本字少图多、语言白话的书，是何等珍贵啊。

  齐恒拿着人生的第一本书，凑近去闻书页间的油墨气息，小心翼翼，喜不自禁，声音十分响亮：&1dquo;谢谢九哥哥！”

  &1dquo;九皇子之心，莫寻感佩。”

  胤禟将目光从齐恒处收回，淡笑道：&1dquo;此事于我，不过举手，于他，却是一生受益。”

  也许在胤禟看来，莫寻的感佩不过是客套话，然而展念却明白，于莫寻而言，齐恒的人生甚至比他自己的人生重要，想来他们从前也是生于富贵人家，能够读书识字，他必然不忍见齐恒流落市井，一生碌碌。

  说话间，白老夫人已利落地端菜上桌，&1dquo;哥儿姐儿们别聊了，快上桌。”

  齐老板一番谦让，想让胤禟坐于主位，胤禟辞而不受，于是客随主便，让齐老板坐了上。据白老夫人所言，团圆饭第一口必然是饺子，于是众人从善如流地夹了一只饺子，方才动筷吃其他菜式。

  白老夫人不住地给白月夹菜，嘱咐她多吃，偶尔也给齐恒夹菜，只觉这个孙女婿越看越顺眼，忍不住又给他夹了一只饺子，&1dquo;来来，恒儿也多吃点。”

  齐恒面有难色，还未说话，胤禟已开口道：&1dquo;他不吃芹菜。”

  白老夫人的筷子顿在半空，&1dquo;哥儿怎么知道？”

  &1dquo;老夫人做了三种馅的饺子，适才开宴，芹菜馅的饺子离他最近，他却舍近求远，想来不喜。”

  展念早知胤禟细心，却不知他竟细心到这种程度，再听他一本正经的分析，不由觉得分外可爱。齐老板在旁亦道：&1dquo;是啊，这孩子从小吃芹菜就会起疹子。”

  白老夫人夹着饺子的筷子一转，看向齐恒身边始终沉默的莫寻，&1dquo;那，不如莫公子再吃一个？”

  莫寻：&1dquo;我也&he11ip;&he11ip;”

  展念隐约猜到他难以出口的意思，他与齐恒是至亲，想来也吃不得，却不愿挑明。眼见场面即将陷入尴尬，她忙将自己的碗递出，&1dquo;我吃！我喜欢吃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