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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好话从他嘴里吐出来，总能陡然变了个味道。

“我当然是开玩笑的，我们多年朋友了，没谁能比我了解她。”周浩南放松地往身后的沙发靠去，“像朱宝这种女人，真的是万年难得一遇。”

朱宝那嘴角还没来得及扬起呢，周浩南先给了她狠狠一击：“比如她最喜欢干的一件事你知道是什么么，那就是数钱。别人睡觉前喜欢数绵羊，她喜欢数钱。一角、两角、三角这么数，就能睡着了。”

周浩南说话夹枪带棍，这话信息量可大了。表面看似是谈她的贪财，实际上却是在讲他们有多亲密。除了土豪干爹之流，没谁喜欢女人冲着自己的钱来的。哪怕不在乎这一点，也在乎那内涵丰富的潜台词。

果然，康少勤的笑容减了几分：“确实有趣。”

朱宝气得要命，偏偏又是事实，张了张嘴，硬是一句也反驳不出。她气愤难平，只得在桌底下狠狠踩了周浩南一脚。他倒是能忍，笑容不变，只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脚，谁知下一步就迅速反踩了回去！

朱宝疼得下意识“唉哟”一声，惹来康少勤惊讶又关切的眼光：“怎么了？”

朱宝有苦难言，总不能说周浩南在桌底下踩她了，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含泪摇头：“没、没什么。”

周浩南看那康少勤竟然没打退堂鼓的打算，换正常人听见这一段也该走人了吧。他还真是有些意外，又不为余力继续搞破坏：“你猜她喜欢穿什么睡衣……”

“周浩南！”朱宝怒气冲冲地打断他，毫不客气就张口赶人：“你到底要坐到什么时候？”

康少勤笑说：“我倒是乐意听听，你平时的生活很有趣呢。”

朱宝不太好意思，“也就是些无聊事啦……”

“有趣？”周浩南哼笑着：“你应该还不知道程睿是她前男友吧，就是前阵子骑一匹傻马到公司楼下表白，结果被淋一头油漆，最后还被抓进牢里的蠢猪。”周浩南一脸轻蔑地摆弄着桌上的打火机，抬起眼皮扫了朱宝一眼：“和她倒是绝配。”

“你……”她实在没想到周浩南这么狠毒，简直快要气昏。尼玛是哪里对不起他了，这么中伤她！？

正常人听完这一段也得吓破了。没想到眼前的康少勤的屁股像是粘在椅子上似的，非一般不正常，竟还能面不改色，又笑道；“那也不是她的错。”

“就是！”她相亲这么多次，受程睿拖累无数次，现在终于有人替她讲了一句良心话了！她感动得眼泪汪汪，恨不得扑上去给康少勤一个吻。她对康少勤的好感刷出了史上最高分。

周浩南觉得自己遇上了男版白莲花一样的情敌，他每出一招，那男小三都能笑脸迎人。他步步紧逼，只显出他的毒舌刻薄，反而让情敌得了机会，趁机表现他的温柔体贴。

康少勤面露微笑，双手交握，周浩南皮笑肉不笑，暗里磨牙。两人的视线如同剑锋交切，“锵”地碰在了一处。空气里几乎都能闻到硝烟味。

眼看着只能打持久战，周浩南先开启了休战信号，一抬手招呼服务员：“给我拿份菜单来，点菜。”

周浩南瞥了一眼康少勤的牛排，轻笑说：“哎，土包子都爱吃牛排。我还是点鱼吧。”

康少勤被他那么不冷不热地嘲讽了一句，脸色显然不太好看。但绿茶男的战斗力是无穷的，康少勤又笑着主动问朱宝：“这里的提拉米苏不错，你要尝尝么？”

“拜托，你也不看看你肚子上那圈肉，”周浩南不甘示弱，“点鲜果汁，健康。”

“我觉得你这样的身材挺好的，别总克制自己，多累。”

“放纵自己变成大肥猪才好？”

康少勤不理他，桃花眼微眯，微微凑近朱宝：“朱宝，你觉得呢？”那声线磁性迷人得很，朱宝被他那电力十足的眼光这么一看，顿时觉得整个人缥缈在云外，魂魄都被吸走了。

周浩南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你没看见她在想吗，你催什么催啊。”他冷眼盯着朱宝，“你好好想清楚再说话，鲜果汁还是提拉米苏。”要是敢选提拉米苏，看你怎么死！

朱宝头一次觉得头皮发炸，压力潮水似的涌来。那两道锐利如刀的视线，暗无声息的角力，都让她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要命，这到底是什么状况，不就吃个甜点吗，这也能争个头破血流。都说男人是斗牛，骨子里改不掉那争强好胜的习性。

她好不容易瘦了点，也确实不太想吃提拉米苏。要是选鲜果汁，那康少勤估计要飘走了。

她挣扎了半响，硬着头皮指着菜单上的鲜奶，小声说：“我还是喝鲜奶吧。”

周浩南哼了一声，虽然答案不太合心意，可也算是能接受的答案。

康少勤很好说话，也没说什么话，反而撑着下巴看她：“我也喜欢鲜奶。”那眼神凝视着朱宝，透着几分的暧昧口气，让她的脸轰然爆红。

朱宝赶紧低头拿杯子喝水，手抖得要命。艾玛不是她自恋，看起来好像康少勤真对她挺满意哎。

周浩南看得心头火起，脸色却不表露一丝一毫，只把玩着桌上的打火机。“几岁了，还没喝够奶么，缺母爱赶紧回家妈妈吧。”

这一顿饭吃得硝烟四起，流弹还误伤了几个端菜上来的服务员，朱宝在旁边看得胆战心惊。虽然她看得不是很懂，但有一点她看明白了。

周浩南很厌恶康少勤，那种厌恶还不是一般的厌恶；不过康少勤对周浩南像是没什么敌意。

周浩南这持久战打得并不顺利，看样子再这么谈下去，除了增加朱宝和康少勤的感情之外，别无用处。他想了想，把自己那杯鲜果汁推到桌子边缘，装作不经意地找康少勤聊起别的话题：“康先生你是做哪一行？”

康少勤：“是做数码产品的。”

周浩南了然地点头：“同行。”他露出几分虚伪的笑容来，伸手要去握他的手，谁知那鲜果汁被他一推，哗啦一下全洒了。

这桌子原本是平的，再怎么倒顶多是流一部分下去。可周浩南在底下微托起桌底，那果汁就往低处，也就是康少勤那一头流了过去，结果一大滩果汁全倾洒在他的裤腿上。

朱宝惊呼一声，她慌忙想拿起纸巾递给他。

这头周浩南装作意外地“啊”了一声，手还握住康少勤的不放，直到那果汁完全浸透他的裤子中央。

“矮油真是不好意思，”周浩南落落大方地指着他的裤腿中央：“看，你那里湿了。”

尴尬的位置被浸湿了，去洗手间要受多少注目礼那就不说了。

“……”康少勤不着痕迹地磨牙，暗自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平静地接过朱宝的纸巾：“谢谢，我去下洗手间。”

等康少勤去了洗手间，朱宝立刻转头瞪着周浩南：“周浩南！”

周浩南丝毫不以为耻，还挺愉悦的样子，微抬下巴看她：“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