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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默然片刻。&1dquo;该怎么做便怎么做吧。皇帝刚登基，这些事不必张扬。”她看一看如懿，&1dquo;正好如懿你也在。你姑母过世，你也当去景仁宫致礼。”

  如懿端然起身，从容自若仿佛去世的只是个寻常的宫人，&1dquo;臣妾只知寿康宫，不知景仁宫。且乌拉那拉氏虽为臣妾姑母，但更是大清罪人，臣妾不能因私忘公。所以这致礼之事，臣妾恕难从命。”

  高晞月听说这话，伸手扶了扶鬓边缠丝镶珠金簪，朗声道：&1dquo;到底是一家人连着心呢，青樱妹妹这样说，可真是让人心寒啊。”

  殿内一时寂静，太后刮一刮茶盏，淡淡道：&1dquo;说起来哀家与乌拉那拉氏曾同为先帝后妃，如今也不露面，不知是不是也让人心寒。”

  高晞月闻之匆忙下拜，叩道：&1dquo;臣妾失言，请太后恕罪。”

  太后悠闲地喝了一口茶，四下看了一眼，方道：&1dquo;起来吧。倒像是哀家欺负了你。”她也不看高晞月一眼，只是冲如懿长叹一声，&1dquo;你倒公私分明。罢了，你是皇帝身边的人，刚到宫里，这不吉的事也不宜去了。”

  高晞月被茉心搀扶着起身，战战兢兢地坐在椅子上不敢再多言。琅嬅听到这里，方敢出声：&1dquo;敢问皇额娘一句，皇额娘怎么唤青樱妹妹叫如懿呢?”

  太后微微一笑，&1dquo;那是哀家昨夜赐的名字，乌拉那拉氏如懿，凡事以静为好。”

  琅嬅面色一滞，半晌含笑道：&1dquo;那是太后疼如懿妹妹了。”言罢，在场诸人却都隐隐猜测，作为乌拉那拉氏侄女的如懿不仅没被太后为难，说不定还得了太后青眼，看来以后得多留个心眼。

  再看如懿，仍是端雅静坐，空翠生幽。太后微微敛容，正色道：&1dquo;今日是皇帝登基后你们头一日来寿康宫请安。哀家正好也有几句话嘱咐。皇上年轻，宫里妃嫔只有你们几个。今后人多也好，人少也好，哀家眼里见不得脏东西，你们自己好自为之，别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来。”

  众人一向见太后慈眉善目，甚少这样郑重叮嘱，也不敢怠慢，忙起身恭敬答道：&1dquo;多谢太后教诲，臣妾们谨记于心。”

  踏出寿康宫，举目望去，满园的清秋菊花五色绚烂，锦绣盛开，映着赭红烈烈犹如秋日斜阳般的红枫，大有一种春光重临的美丽。如懿不禁想起存菊殿中的眉庄，她是那样喜爱菊花，可这个世界里的她却只能泣血陨落。幸好，在这幽深宫苑里，还有太后会为她动容。深宫里的生死，不过如秋日枝头萎落的一片黄叶而已。

  如是想着，却听高晞月的声音自枫叶烈烈之后转过，即刻到了耳畔：&1dquo;妹妹好狠的心，得了太后的赐名，连姑母的丧仪都不肯去致礼了，自己撇得倒干净。”

  如懿转身漾开一丝零落的笑意，&1dquo;原来高姐姐这样有心，那方才怎么不向太后禀明心意呢?不过想想也是，太后都说要公私分明。纵然当年姐姐嫁入潜邸时，也去拜见过景仁宫娘娘几次，有些情分在，但终归要听从太后的意思，姐姐说是也不是?”

  高晞月被噎得脸色青紫，半晌方冷笑道：&1dquo;妹妹的亲姑母，自己惦记着就是了。何必扯上我，我是皇家的儿媳，可不是乌拉那拉氏家的女儿。”

  如懿勾唇，含了一缕澹静笑容，&1dquo;那就是了。我和姐姐何尝不一样，离了母家，就是皇家的儿媳。生在这儿，说句不吉利的，来日弃世，也只能是在这儿。所以别的人别的事，与我们还有什么相干呢?”

  高晞月扬了扬小巧的下巴，&1dquo;也算妹妹你识了。只是妹妹要记得，哪怕你撇得再干净，到底你也是姓乌拉那拉氏的，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只怕太后听见这个姓氏，就会觉得神憎鬼厌，恨不得消失才好。”

  如懿毫不示弱，泠然道：&1dquo;既然姐姐这么喜欢揣测太后的心思，不如陪妹妹再去一趟寿康宫，问问太后的意思，好吗?姐姐可别忘了，虽然景仁宫娘娘是乌拉那拉氏，可已故的孝敬宪皇后也是乌拉那拉氏，那可不是姐姐能冒犯得了的人，姐姐方才的话若传扬出去，可是大不敬之罪。姐姐记好了，乌拉那拉氏是出了个罪人，可不代表个个都是罪人。”

  高晞月眸光闪躲，好看的远山眉轻微一蹙，冷笑一声：&1dquo;你不必吓唬我。我此刻要去陪主子娘娘说话，没空陪你闲话。”她扶过侍女的手，&1dquo;茉心，我们走!”

  如懿见她走远，侧脸问移筝：&1dquo;这个时候，皇上在哪里呢?”

  移筝掐指一算：&1dquo;这个时候皇上已经下朝，也过了见大臣的时候，怕是在养心殿看书呢。”

  如懿点点头，想起昨夜与太后说的话，&1dquo;去备些点心，我去见过皇上。”

  第六章贵妃之尊

  如懿踏入养心殿时，有过一瞬的恍惚，仿佛有龙涎香混着薄荷脑油的气味传来，下一秒就会有磁性的笑声传来，对她说：&1dquo;嬛嬛，是你来了。”

  然后心猿意马就此戛然而止，她自嘲般定了定神，跟着小太监往里走。皇帝的小书房在养心殿西暖的末间，地方虽不大，却布置得清雅肃穆，窗明几净，里头满架子的书卷整整齐齐地放着，都是皇帝素日爱读的那些。东板墙上疏疏朗朗地挂着十几只壁瓶，有龙纹、高士、八仙、松竹梅、芦雁、折枝花果、雉鸡牡丹等等图样，多选淡雅温润的豆青色，更觉触目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