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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秒，嘴唇被对方的指骨碰到，竟是微不可查的一下摩挲。

  “你——”程铄急忙扭头，将人推开，眼睫剧烈地颤动。

  “不好意思啊，”6淮骞立即收回手，悠悠退后半步，张开五指，在程铄眼前虚比了一下，“你看，你的脸真的太小了，没比我的手大多少，所以我才不小心碰到的。”

  程铄半信半疑，瞄了眼6淮骞，后者坦荡荡地回望，这人总是这样，事后道歉姿态给足。

  然后两人都不说话了，6淮骞百无聊赖地陪着程铄在吧台前罚站，他的目光在四处游走，看看客人，看看窗外，看看程铄。

  忽而视线停滞，他眯了眯眼，现什么似的，大步走向门外。

  几分钟后，6淮骞左手圈住一束鲜花回来，淡橙色和鹅黄色的摩卡纸和玻璃纸，将向日葵、雏菊、满天星、月季层层包裹，他用右手理了理被有些变形的花束，然后抬起头问道：“程铄，这是你的吧？”

  程铄抬头看了一眼，“嗯。”

  6淮骞把花送到程铄眼前。

  程铄对鲜花不感冒，橘子捡起来还能带回去吃，鲜花放在任何地方都占位置，没有半点用处不说，反而提醒他被宋汶渊欺骗的事实，简直是看一次糟心一次。

  他抿了抿唇，“我不要了，送你吧。”

  6淮骞不免讶异道：“怎么不要了？”

  程铄蹙了蹙眉，惜字如金，“要送的人没来。”

  6淮骞便问道：“万一你送的人后来又来了呢？”

  程铄眉头紧锁，“她不会来了。”

  6淮骞又追问道：“为什么？”

  “你到底要不要？”程铄避而不答，“你要是不要就扔了。”

  “要啊。”6淮骞不假思索地笑道。

  然后美滋滋地捧着鲜花走了，去了二楼。

  只剩下程铄和阿聿两人在吧台处，无言以对。

  程铄原本不想说话，默了许久，忽然问道：“你们这儿有失恋酒吗？”

  “有的。”阿聿感觉自己机会来了，立即殷勤地答道，“我们这里的失恋酒可不止一种，我把酒单拿给你看，你慢慢选，有什么有疑惑都可以问我。”

  说完，他正要弯腰去拿酒单。

  “等一下，”程铄疑惑道，“你们不是白天只卖咖啡吗？”

  “对哦。”阿聿猛然惊醒，到底是色令智昏，他急忙补充说，“不好意思啊小帅哥，咱们家得等到晚上五点才开始卖鸡尾酒——”

  “谁说的。”

  身侧忽然飘来6淮骞的声音。

  程铄寻声看去，只见远处的6老板正踩着二楼楼梯的最后几个台阶而下，接着踏上一楼的地板，“白天也卖鸡尾酒。”

  下一刻，视线相交，6淮骞面带微笑，“你想喝失恋酒应该问我，我才是调酒师，阿聿他什么都不懂。”

  阿聿傻眼，心说老板你为了钓帅哥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明明还是懂点的，而且白天本来就不卖酒啊！

  但是为了工资，阿聿只能忍气吞声，没忍几秒，又被6老板支走去刷杯子了。

  6淮骞站到吧台后，挂上自信的微笑，修长的手指将酒单翻至某一页，再送到程铄眼底。

  失恋酒的含义太局限，程铄腹诽道，他也只是趁着6淮骞不在随口一问，怎么就正好被对方听见了？

  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几次丢脸的时刻都被眼前这个人看到了，程铄一时心情复杂，他一言不地抽走了6淮骞手里的酒单，开始翻阅。

  6淮骞耐心地站在一旁等待，看似漫不经心，眼神却透露出几分敏锐，“为什么是失恋酒？所以刚刚四人里面，有你喜欢的人？”

  程铄装作没听见，翻酒单的手却是一顿。

  6淮骞见状，微微地眯了眯眼，“你喜欢宋汶渊？”

  “怎么可能。”程铄当即否认。

  手指却不自觉地攥紧，程铄飞快地抬眸瞄了6淮骞一眼，对方那笑容，明摆着在说不信。

  “笑什么，”程铄又低下头去看酒单，眉头不自觉地蹙起，说话的底气却弱了些，“没见过人失恋？”

  6淮骞看破不说破，甚至帮忙转移了话题，“你选好了吗？”

  明明是中国的酒吧，非要在酒单上混进英文，程铄看到单词就开始头疼，他把酒单推了回去，“不知道，随便什么都行。”

  想了想，又添上一句，“只要是失恋酒都行。”

  “好的，请您稍等。”

  6淮骞开始调酒，他把大小不一的酒瓶摆上桌面，用量酒器量酒，用吧叉匙搅拌，他手上的花活不少，一会儿把酒瓶抛到半空再接住，一会儿又把雪克杯摇得哗啦哗啦地响——好像他手里的不是雪克杯，而是用来摇骰子的木盒。

  就这样，还不忘时不时瞥了一眼程铄，同时微笑。

  真是无时无刻都不忘记散个人魅力，程铄轻嗤一声，嘲道：“小心瓶子摔了扣工资。”

  “我是酒吧老板，谁敢扣我工资？”

  程铄闻言怔愣一秒，而后哑然，果然失恋会让人变蠢，差点忘了6淮骞不单是调酒师，也是酒吧老板，他低下头去，不再接话，不然6淮骞还有的聊。

  用手拖起下巴，程铄无聊地等待着，耳边叮叮当当，是6淮骞调酒的动静，他也不觉得吵，只是有些困，突然很想沉沉地睡一觉，醒来就好像什么也没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