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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某个刻标开始，整个城镇都笼罩在洁净的白光里面，森林里的枝叶都比其他地方富有生机。

  怪不得这里能有自然消散的神灵。

  神灵是种弱小又容易被污染的存在，造神却很简单，夏油杰以前就干过一件很一言难尽的事——不断改变教义传教再滋生出不同种类的神灵，养一养转变成咒灵后收服。

  五条悟四处看了看：“我们今晚住温泉旅馆吧？”

  由于之前的事，夏目贵志对眼前两个人都有些提防，但他还是礼节周道地推荐了一些备选项。

  回到熟悉的地方，他一直紧绷着的心情也放松了少许。

  “这家店……”

  太宰治在一家普普通通的店铺门口驻足，脸上第一次露出感兴的神色，五条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脸色顿时有些微妙：“治原来喜欢这些东西吗？”

  是一家饰品店。

  不是东京繁华商圈里面那种贵得吓死人的饰品，就是间普通的手工店铺，胸针、耳饰、项链……种类很全，凭借他的眼光，能看出工艺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但材料却都是些便宜物件。

  怎么看都不符合太宰治的审美。

  他这个学生虽然看起来无欲无求的，但生活上的一应用品都是高级货，东京的顶层公寓、视野极好的落地窗、定制的昂贵西装、就连写点东西，都会特意选择那种对着光能看出优美纹理的纸张。

  “小菅老师是要给您的猫买一些礼物吗？”夏目倒没想这么多：“我以前在这里买过一些陶瓷铃铛，都很可爱，店主还接受定制。”

  太宰治的眼睛都要起光来。冷淡的姿态陡然消失。

  他迫不及待的推开门。

  八原的建筑都是旧式的，门口都有一些低矮的门槛，而太宰治进门时，轻飘飘地犹如兔子般双脚并拢跳了一下，再几步冲到玻璃柜前，盯着绒布上陈列的项……项圈。

  白咒术师表情更加微妙：……

  这种东西的性质大概和太宰脖子上的绷带差不多？野蔷薇好像说过是叫choker？

  有点糟糕诶……

  五条悟难得走了下神，倒不是因为他古板守旧什么的，咒术师基本都性格古怪，各种奇怪造型都有，伏黑惠要是买这玩意他甚至还能再给对方送个铃铛，没事弹一下听个响。

  但太宰治有种模糊的少年感，特别是他垂着眸、身上裹满绷带的时候，加上他又很喜欢用那种狎昵柔软的语气说话，就算知道对方精致皮囊下的内在，但此刻他竟然无端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念头——

  太糟糕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五条悟愣了愣，舌尖抵着深处的牙齿又反应了一会，蓦地笑出声，在太宰治因为听见笑声侧过脸看他时，他却毫无停顿、自然而然地贴了上去，指尖在玻璃上微微摩挲了两下：“这种面料戴着会有些扎人吧。”

  五条悟若无其事地找着茬，又趁机推销：“回东京以后，老师能带治去饰店定制，什么款式都可以哦。”

  太宰治纯良地弯了弯眼睛：“不用。”

  “东京的饰店太高级了。”太宰侧了侧脸，嘴角翘起愉悦的弧度：“对我来说，这些已经完全足够了。”

  他停顿了一下，彬彬有礼地微笑：“买这种东西我通常不喜欢征求别人意见，不过既然是五条老师——你喜欢哪一款？”

  他当然不喜欢这玩意，除了那只漆黑矮子蛞蝓，整个mafia都没有品味这么差的人，有时候他甚至怀疑中原中也是不是天生喜欢往脖子上栓条狗链——

  五条悟丝毫不觉得有问题：“看着都差不多？”

  “要不就这款吧。”他隔着玻璃点了点：“看起来比其他多一道工艺，内圈特别处理过，应该可以刻点东西，比如名字什么的。”

  白男人弯下腰，将布偶猫提溜在眼前：“你最近胖得厉害，体型就很适合嘛，刻上你的名字怎么样？”

  他没看见在他说出答案时，太宰的神情倏然闪过一丝愕然，随即他也笑出声：“啊啊，好的好的，当然可以。”

  他装模作样地用手指在兜里摸索了两下，再插手进去，翻出空空荡荡的衣兜，脸上露出抱歉的神色，声音却满是期待：“五条老师。”

  见到男人眼睛里飞掠过的纠结，他唇角的弧度又加深了一些：“那就麻烦你付一下账单了。”

  第33章

  等五条悟结完账，太宰已经独自在店外等了一会了，他始终和人保持着一定距离——任何一个人，夏目贵志心里藏着事，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没能催促出声。

  太宰治任何时候都有种不慌不忙的气质，哪怕匕抵着他的喉咙，枪口对准他的脑袋，他依旧是慢悠悠、懒洋洋地掀一下眼皮，仿佛这世界不存在任何事情能令他动容。

  “走吧。”太宰治突然开口，夏目贵志抬头一看，白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少年身旁，手插着兜，恣意地倚靠在一旁，膝盖微曲，他也不说话，偏偏只是站在那里，就有着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存在感。

  从道路尽头开始，拐弯，走上细窄的泥土小道，森林在山上，四周俱是虫鸣鸟叫，但夏目头一次感觉如此煎熬。

  他习惯了和朋友一路闲聊，再热热闹闹满怀期待的告别，而太宰治却沉寂如深潭一般，一个人缠着将他封禁在孑然世界里的绷带，慢慢走过艳红的鸟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