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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戚少商皱着眉头道，“千万别让他知道。”

穆鸠平大乐，“好，大当家！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糊涂的。别看顾惜朝今天好像立了大功……”

“老八！”

“明白了，明白了！”穆鸠平嘟囔着转身离开大帐。

看着老八离开的背影，戚少商总是蹙着的眉头慢慢慢慢地打开，放下逆水寒，挑亮大帐内的各盏油灯，他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

将布包在土台上展开，里面是整整齐齐码着的十五把精致的飞刀。

拿起一把飞刀，缓缓地在火上烤一下，他说，他不是顾惜朝，很好！把刀放回布包上面。再拿起下一把飞刀。他说，他是古稀找一千年以后的转世，很好！烤一烤再放回去，继续拿飞刀。他说，他不会武功不懂兵法，琴棋书画完全不能理解，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是不是顾惜朝，会不会武功，懂不懂兵法还有琴棋书画这都不是什么问题！对我而言，重要的只有一个！

你能够为国为民，我很喜欢！

没错，就是喜欢！我从来没有这样清楚地明白过自己到底要什么，自己究竟应该拿你怎么办，不过感谢你提醒了我，我现在知道了！

把每一把刀都在火上烤过一遍以后，重新排放在布包上。戚少商做这件事的时候，手很稳，心很平静，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舒心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对自己都很有把握。

虽然天下人都叫他大侠，不过这种虚名对他来说真的是一点意思也没有，归根结底，他只是一个占山为王的黑道老大，而且占有欲强盛。

比起送上门来，他更加喜欢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而且一旦决定了要的东西，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让他放手。从前跟雷卷翻脸是这样，辛苦建立了连云寨是这样，就是后来千里逃亡也要拿着逆水寒还是这样。他就是喜欢这种白手起家的感觉！

这种脾气说得好听一点叫做锲而不舍坚定不移，其实说到底就是泼皮无赖咬定就不松口。

现在，这个性格又一次发作了！戚少商望着眼前在风理不断明灭的灯火，这次的对象，叫做“顾惜朝”，嗯，或者也可以叫做他自己想出来的那个什么名字来的，啊，对了，“钟小良”！

这次的难度远远大于以前的每一件事，想到这里，戚少商突然感觉有些兴奋，不过，因为难度大，所以还真的有些事不是那么好办啊！

“大当家！”穆鸠平领着人搬了个香炉进来，“我找到了！”他高高兴兴地说，“还真有香都没有给炸光，看来顾惜朝这次还挺替我们省了点钱。”

戚少商瞪他一眼，笨蛋老八，不要随便叫“顾惜朝”这个名字，他会心跳加速。

不一会儿，原来连云山寨在那次顾惜朝血洗连云寨的灾难里没有死掉的兄弟们陆续一一通报进帐，本来就不大的临时大帐很快就挤满了人。不过幸亏上次顾惜朝杀得够彻底，所以虽然还有些人被挤到了大帐门口，但到底也算是都进了大帐。

“大当家，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穆鸠平打了个哈欠，睡了一半叫人起来很过分诶。

“今天我叫大家来是为了把我们连云寨已经拖了很久的一件事情办一下。”戚少商说，“老八，从前刑堂是劳二哥管的，现在他都走了，刑堂就由你兼顾吧。”

“我不忙，”穆鸠平说，“这没事。”

戚少商笑笑，酒窝深深深，“那好！今天我们就算一算顾惜朝血洗我们连云寨的旧账！”

连云寨的弟子一时间都呆住，今天顾惜朝才刚帮了连云寨一个天大的忙，还救了连云山水无数的乡亲父老，难道大当家反而要在今天跟他算旧账了吗？按照江湖传言，不是应该最怕跟顾惜朝算旧账的人就是大当家他吗？

当然，有一个人是最开心的，穆鸠平几乎跳着说：“好，我现在就去抓那个妖孽过来受审。”

“等一~~~下！老八！”戚少商好气又好笑地说，“你能不能不要每次说到顾惜朝的时候都那么，那么鲁莽？”

穆鸠平大委屈，“那么大当家的意思是？”

“在算顾惜朝的罪账以前，我们还要跟另外一个人算。”

“另外一个人？”大家冥思苦想，“谁啊！”

戚少商叹了口气，扯开衣襟跪倒香案前，“我。”

正文3

“是我把顾惜朝引荐上的连云寨，我作的担保。”戚少商望着土桌台上油灯和香炉里线香，“我保他当了连云寨的大当家大寨主，我让他有了跟我一样的权利，我让他主持了生杀大帐！”

穆鸠平呆了半晌才发出一声好像哭泣的哀嚎，“大，大当家……”

“老八，你现在主持刑堂，你来告诉我，如果寨里兄弟犯了寨归，出卖兄弟，残杀手足，作他担保的人该怎么处置。”

“大当家……”

“说！”

“三，三刀六洞，寨里除名！”

“好！”戚少商说，“不过寨里除名我想大概你们不会答应，这三刀六洞我先应承下来，老八，你来动手。”

穆鸠平吓坏了，“大当家，你，你不要整我了，这，这这这，这三刀六洞下来，人都死了！”

“让你动手就动手，哪里来那么多废话？”戚少商皱着眉头说，“别跟我说你怕看见血。”

穆鸠平呆了呆，终于还是号啕大哭，“我就是怕看见大当家你的血……”

这次轮到戚少商发呆，好半晌，“出息！”他转头看其他连云寨的弟子，“杨瑞……”

“大当家！我，我今天为了救治连云父老，内力耗尽，浑身疲软，我，哎哟，我，我晕了！”杨瑞河抢在戚少商喊他名字以前一连串的借口已经找了出来，最后索性双眼一翻往后就倒，“我不行了！”

接下来，老连云寨的这些精英弟子就像被瘟疫传染了一样，一个个不是伤痛就是卧病，转眼间生杀大帐内就倒了一片。

戚少商气歪了鼻子，“好，你们一个个都给我伤病累累好了，我自己来！”闪电般抓起一把飞刀就往自己身上插。

穆鸠平简直吓傻了，飞身扑过来抢戚少商的刀子。但以戚少商的身手，他阵前风又哪里及得上一半，人还没有扑到戚少商已经弹出两缕指风封住他的穴道。

“放心啦，老八！我还没有过上好日子呢，怎么那么容易死得了。”戚少商懒洋洋地说着，手中却不停地一刀刺进了自己的大腿。

大腿上皮厚肉糙，只要避开了重要经脉，插上两刀其实问题不大，再加上飞刀刃薄轻巧，创口也小，就算医治以来也容易。至于拉开衣襟嘛，嗯，大当家也要摆出大当家的气势，对不对？

这就是戚少商思前想后最后决定自己给自己执行家法的缘故。江湖上的人，嗯，包括连云寨的兄弟，都认定了他大当家是义薄云天的大侠好汉，其实要动起小脑筋来，如果不是出了一个顾惜朝，江湖上还真没有几个是他——统合连云八寨，团练民兵抗辽甚而在顾惜朝的千里追杀下逃脱性命的九现神龙戚少商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