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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頁(第1页)

說罷,他手起刀落,一舞臂膀,當頭就削飛了第一個匈奴的腦。

見此一幕,鼓八一個愣神,同樣很快拔刀。

再來,就是數不盡的仇敵湧上。

兩軍交戰,短兵相接。

粗糲的風沙,腥臭黏膩的熱血,男人橫刀躍馬,所過之處是異族咧咧嚷的怒罵和慘叫。

這一戰,從正午到黃昏。

「他們退了!蠻子的騎兵跑了!」晏軍有兵大呼。

「噗呲!」給最後一具異族的屍補了刀,余東羿的右手手腕麻得脫力,一根手筋抽著疼,終於甩了刀,一屁股坐在荒草上。

「呼。」鼓八噗嗤噗嗤穿著粗氣,臉上與余東羿一樣被曬暴了層皮,灰頭土臉的。

他彎腰撿起余東羿豁了個口子的刀,另一手在衣擺上揩了揩血,遞到余東羿面前。

望著眼前的手掌,余東羿抬眼看向鼓八。

「先前惡言,恕我魯莽,」鼓八道,「將軍要我護你,卻不曾說過余兄你武藝高強,數招之內,便能一人砍殺匈奴七八。」

余東羿坦然笑了,拉著鼓八的手,一用勁兒,爬起來,道:「還是不及鼓八老哥你斬殺的多。」

鼓八見他大氣,半點兒不斤斤計較,倒是對余東羿頗有改觀。

另一頭回了營,回五卻仍對余東羿偏見頗多,暗地裡使不少小絆子。

以管教兵的名義,回五一會兒將余東羿夜裡的臥榻分到最差的一處,另一會兒又故意拿最次當的飯食分給他,盯梢似的逮著余東羿的錯處就拿軍棍罰他。

可余東羿卻渾然不把回五為難他這檔子事放在心上,混在劉杉手底下的兵隊伍里,他睡冷了就半夜偷摸去邵欽營帳擠擠,挨餓了就摟著山狼和劉杉的肩到處蹭吃蹭喝。

過了個把月,連邵欽都知道營里回五頭領日日罰余東羿的傳聞了。邵欽私底下單獨把余東羿叫過去,給他塞了鼓囊的一袋銀子。

「這是……獎勵我幹活的賞錢?」余東羿顛了顛手裡沉甸甸的錢袋,曖昧地笑道,「客人您真大方,小的今夜得埋頭服侍才行了。」

邵欽不理他潑皮玩笑,認真道:「軍棍傷骨,易留舊疾。你既沒法兒讓人挑不出錯處,索性多打點些。回五忠厚老實,卻有家小要養,老母又多病,不免貪財……」

「將軍這是要小的拿您的私房錢,去賄賂您的親信?」余東羿獰笑,「就不怕旁人說您以公濟私?」

邵欽話語一頓,耳根紅道:「你觸犯軍紀,回五罰你,我不曾親自呵斥回五,更不曾阻攔,便已不算偏私。至於這些銀兩,不過是我的私人家底,你……」

「是,這錢是以忱要給他余郎的,」余東羿總算沒讓他羞久了,一口打斷,朝邵欽耳際親了一口,笑眯眯道,「洒家收著便是了。」

細一尋思,普天之下,會掏心掏肺拿私房錢給余東羿的就三人,一個揮金如土的金玉帝,一個拿錢砸他的潘無咎,還有偷偷摸摸往他懷裡塞錢袋的邵欽。這其中,邵欽給的那份銀子雖少,卻最暖最窩心。

419:【因為同樣是來快錢,在小皇帝面前要緊繃端著玩禁忌pLay,在潘公公面前要假裝不情不願地賣身,唯獨來到邵將軍這兒,先生只需敞開了脾氣,扮慘騙一騙,媳婦就白給了。】

媳婦都操心到頭上,余東羿也不好得繼續受回五欺凌當小白花了。出了軍帳,余東羿故意撞到守夜巡邏的回五面前,將那袋兒銀錢拋給他。

接過錢袋,回五見上面繡的銀紋樣式,一眼便認出是將軍的,皺眉對余東羿道:「將軍知我家底不豐,往日已對我關照有加。不需你來替我求情,亂做好心人。」

余東羿反問道:「誰還嫌棄錢少?」

回五冷臉道:「若你想讓我因此包庇你,那這主意可就打錯了!」

「非也,」余東羿道,「這錢是咱倆比划拳腳的彩頭,若回五頭領肯與我斗一場,倘若洒家輸了,此銀兩拱手奉上。」

回五沉思一陣,自忖武藝不俗,點頭應了。

當夜,回五與余東羿二人從樹叢繞出,尋了一處空地比斗,不知勝負。

總歸,在清晨白露未晞的時刻,二人握拳言和,矛盾盡消。

·

說回戰場,邵欽是立誓要把匈奴斬殺的。

匈奴善騎射,跑得太快,一場戰役往往半天不見勝利便逃之夭夭。邵欽殫精竭慮,一直在籌謀著要如何將匈奴的部落主力一網打盡,力求他們十年內無力再犯。

故此,接連整整半年,血雲將軍都身處荒漠大營中,與將士們同吃同住,余東羿亦然陪在他身邊。

初夏,大漠上竄出一茬綠草,淺淡的青綠色,風一吹,從緩坡高處遙望,那一叢叢矮草如地上的綠雲一般輕慢搖晃。

塞外一處好風水的地界,石碑聳立,邵欽立在已逝去的烈士碑前,垂眸靜望。

那碑上就刻了「皮七」兩個字,墳墓里埋葬的是一塊皮七的假麵皮,真皮七已然死在了燕京凌霄衛的手裡,屍無蹤跡,遍尋不來。

「皮七是替我身死的。」邵欽道。

「至少他臨死前狠狠地耍了潘無咎一道,」余東羿回想起在垂絲棠小院裡,當潘無咎知道他派人去暗殺的邵欽是個假邵欽的時候的臉色,不由道,「與他同歸於盡的凌霄衛叫香兒,霍蠻香。」

霍蠻香是余東羿被潘無咎所囚禁時所識得的凌霄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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