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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慕君颉忙善解人意的笑道:“你不必解释,我了解。”

“那你不要叫我什么殿下,还像以前那样对我行么?”赵曙紧盯着慕君颉,认真说:“你依旧叫我赵大哥,或者直接叫我十三,好不好?”

见赵曙一脸的期待和恳求,慕君颉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轻轻说:“好,……十三。”

赵曙听闻,立刻真心的微笑开来。赵曙平日里也总是时刻挂着笑的,可是看久了才会发现,那微笑就像是挂在脸上的一副面具,这回发自真心的一笑,让慕君颉看的微微一呆。慕君颉也笑了笑,故意作了个揖,正式的做了个自我介绍:“十三你好,我名叫慕君颉,洛阳人士,认识你真的很高兴。”

君颉?赵曙在心中默念一遍,缓缓自语:“端的是相思吗?”

慕君颉的目光越过赵曙,抬头望向了窗外,继而眼睛一亮,开心的道:“又下雪了!”

话说完,也不顾身上还发着烧,兴冲冲就要下床去看看雪大不大,却被站在一旁的赵宗治面无表情的一把给摁了回去:“你不能乱跑,等大夫来了再说。”

慕君颉撅起嘴,明亮的眼睛黯下来,就像被锁在牢笼里的小动物。赵曙看着觉得于心不忍,微笑着开口道:“慕慕,你可知冬末春初正是打猎的好季节,鹿、狍子、熊等猎物在这个时节都失了大半灵性,远不及夏秋季那么灵巧,若是下了大雪,就更妙了。”

经过昨天一天的交谈,赵曙已经基本摸清了慕君颉的的性情——喜欢稀罕又有趣的事物,好动好玩不喜受拘束。赵曙笑着继续说:“昨夜这场雪下得挺大,等雪停了,你烧也退了,我带你一起去城外打猎可好?”

打猎那么好玩的事,慕君颉自然喜欢,忙点头说好。大夫没一会到了,认认真真把完脉便下去煎药了。待到中午,慕君颉喝了药,烧却没有退,一下午体温都反反复复的,一双大眼因为发热而水润润的,还时不时的咳嗽,也不想吃东西。

慕君颉自己对此倒一点也不上心,好像根本就生病生习惯了不知道难受似的,除了喝药的时候有些不情愿之外,对人依旧是一副笑眯眯无所谓的模样,实在烧的厉害了,就闷闷的躺着,不闹也不说难受,赵曙却看得很忧心,不停催问大夫怎么才能退烧。

赵宗治就站在离慕君颉床边一丈远的地方,一直静静陪着慕君颉没有动,脸埋在暗影里。

33只手遮天

到了下午,慕君颉的烧才终于稳定了一点,恹恹的倚在床头,有一句没一句的跟赵宗治说话:“木头,我忽然想听琴。倚翠院的凌紫姐姐琴弹得特别好,我好喜欢,可惜只听过一次就没能再去。”

一直在那守着慕君撷没动的赵宗治终于动了动,“为什么没能再去?”

慕君颉的语气带了一些委屈:“琅琛不让我去,而且还发脾气。”

听到苏琅琛,赵宗治面瘫着脸,又不说话了。屋里一时安静起来,过了会,慕君颉想起狩猎的事,便道:“木头,你是不是经常去打猎啊?”

“嗯,几乎每年都会去。”

慕君颉兴致勃勃追问:“那你快说说,冬天打猎是怎么样的情况?”

“汴京每年冬天都会下大雪,雪一停,王室贵族间就会相邀去京郊打猎。”

赵宗治虽然不喜言辞,可看着慕君颉期待的样子,还是努力讲的更详细:“一般都是中午出发,因为午后很多动物都出来觅食,而且反应慢。午饭后喝点羊肉汤和热酒,身上的喝的热腾腾的,带着猎狗和弓箭就可以出发了。冷天里鹿和狍子呆头呆脑的最好射,还会遇上野猪和熊瞎子,唯独不太好猎的是狐狸和野兔。不过地上雪积的厚,但凡动物走过,雪地总会留下脚印,往往会放出猎狗,骑着马跟踪这些脚印,直奔山林深处去找其藏身之所……”

慕君颉听的入了神,双眼越发明亮,继而又有些失落的说:“我还从来没有打过猎呢,琅琛总是不让去。”

看着慕君颉黯然的样子,赵宗治硬生生的生出几分不忍。暗道苏琅琛倒是能狠下心,明知小孩爱玩好动,还这样处处限制他。

“栖霞山庄想必人仰马翻了吧?”

慕君颉微微一愣,笑道:“大概是吧。”然后撇了撇嘴:“那也都怨琅琛,一天到晚总是这也不许去,那也不许去。”

赵宗治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过慕君颉,只见小孩眼波流转间,暗地里闪着狡黠的光。不晓得小孩又用什么诡计离庄的,反正不会让人省心。慕君颉嘴上虽然说着怨苏琅琛,但提起他,眼中却含着深深的感情和依赖。

那种感情和依赖让赵宗治觉得异常刺眼,赵宗治看着慕君颉,又是半天都不吭声。慕君颉低下头,忍不住又咳了一阵,苍白的脸色咳出了红晕,眉头也难受的蹙起来。

赵宗治的心随着小孩的咳声一下下被拉扯,走上前一手摸他的额试温,一手为他递了杯热水,坐在他床头冷冷道:“你病还没好,苏琅琛当然不会让你出去。你这样偷偷跑走,又加重了病情,苏琅琛怕要气死了,看你怎么收拾残局。”

慕君颉转转漆黑灵动的眼睛,像是早已想好了对策似的粲然一笑:“你放心吧,琅琛就算生气,也不会气太久的。”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等到了晚上,慕君颉说话开始有些心不在焉,赵宗治能看得出他隐约在期待着什么,似乎是在等苏琅琛来。

慕君颉已经跑出来快两天了,以苏琅琛的本事,应当老早就该知道慕君颉现在身处何地了吧?赵宗治想着,微皱起眉,又过了一会儿,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赵曙轻轻走近屋,低声问:“慕慕好点了没?”

赵宗治低头一看,刚刚还精神不错的小孩竟迷迷糊糊的昏昏欲睡了。长长的睫毛低垂着,水色的嘴唇噙着一丝疲惫,睡着的样子就像婴儿般脆弱而甜美。

赵宗治轻轻为他盖好被子,然后和赵曙一起离开去书房。

穿过走廊,赵宗治忽然道:“公孙离现在在汴京吗?”

“怎么?”赵曙步子一停,不答反问:“慕慕的病很严重吗?”

公孙离和神医越子轩齐名,医术并不亚于越子轩,只不过公孙离性格邪肆狠辣,又善于用毒,被称为毒医。他当年杀了祁门的祁岩满家而被武林各方追杀,汝南王府保了他一命,于是淡出江湖隐匿于王府,为王府效忠。

“我不知道……”赵宗治皱着眉:“但他身体很差,好像有很严重的旧疾,还是让公孙离来看一下比较好。”

赵曙看了看赵宗治,好像是对这个天生冷清的十七弟竟会关心别人而有些惊讶,“我从汴京来的时候,公孙离去了宁海,正巧离金陵不远……”

赵宗治对赵曙的目光丝毫不以为意,点点头说:“嗯,那我即刻便派人去宁海遣他来。”

说话间已走进了书房,赵曙轻推角落的机关,书架后的墙壁立即自动移开,出现一间暗室。两人坐在暗室阴影处,拿笔划王府传来的一串名单。一人划下一笔,不多时,一串名单几乎都被划了斜杠,却不约而同的留下一个名字——赵从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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