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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鬼（第2页）

李辰山行过凶，竟摘了黄金鬼面。这个人容颜只有五分俊逸，笑容就占了十二分。日光洒在他明媚的笑脸上，更显出得意之色。

他伸手揪揪云帆的脸，毫不客气道“铜川慕容府，西越财神爷，杀你点儿人，抢你点儿货，这般要死要活的，真小家子气。”

“辰山――”

孙临泉冷冷出声，一张脸色如白纸。料想他还无法接受侍从的死，李辰山这才收敛玩心，叫人封住云帆的嘴，起身走近孙临泉，半跪在地。

“为何？”

孙临泉揪着他的衣襟质问。

敬蟾殿不常出售自家人的性命。要卖，也只卖叛徒和废品。

李辰山难得严肃，“以您的手段，早在九黎地界上就该全身而退了。可这一路回来，慕容府的人却阴魂不散，您没觉什么不妥吗？”

孙临泉面无表情，眼睛定定地瞪着李辰山，缓缓道“我从未觉得，自己算无遗策，何时必然能逃脱，何时不能。”

“您就是这样，太不自信了。”李辰山正经不过三秒，伸手要扶起他。

孙临泉却不受，自己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放平了寸方的尸体，捡石刨坑，执意要为侍从收尸。

生意归生意，恩怨归恩怨。敬蟾殿向来将这两桩事分得很清楚。既然寸方的死在账上过了明路，他就不会把算在李辰山头上。李辰山只是把刀。关键是谁买的，谁卖的。孙临泉心里一笔一笔，记得很清楚。

李辰山看他这样，也替他难受。毕竟带在身边好几年，总有些情分。何况这一路上，侍从为了摆脱嫌疑，自然会一个劲儿地挣表现。孙临泉聪明，可太心软。别人对他有一点点，他就能记一辈子。

李辰山于是叹了口气，无奈道“临泉，你回去吧！我替你埋。”

听他这么说，孙临泉闻言默然。他的手已颤抖地不能动了。李辰山。等了好一会儿才从他口中才听到一个字。

“葬。”

“行嗯！你说葬就葬昂――”

李辰山挺不耐烦，将少主扔上马，叫人赶紧带他回玉明巅看伤，自己则留下来认认真真地刨坑。

笠日天明，山涧里便赫然立起十六座无名坟堆。

那就是李辰山，无论什么任务他都会不遗余力地执行，不管杀过多少人，永远笑容灿烂。

这会儿他身上伤口还没愈合，就敢指点江山道“慕容荭邻自傲，慕容怿奸滑，慕容恒老辣，慕容远，哼，朽木一根。那小鱼刀自有办法与他们周旋。眼下要紧的是北姑娘已经找到，少主若还想完成中秋灯会的安排，门主那里咱们该如何禀报？”

暮色晚照，几只黄鹂落在梧桐枝杆上一边窜跳，一边叽叽喳喳个没完，仿佛把自己当成了凤凰。

孙临泉看着那几只黄鹂，嘴角勾起一点意味不明的淡笑。

他与薛老婆子的生意立过字据，走过玉明巅账本的明路。

薛老婆子与蓝雅有过节，他一早知道，但这趟来铜川前，他也没想过会遇见蓝雅。

部署中秋灯会纯属他自己别有所图。先前慕容恒在九黎已言明“血魄”藏在慕容府中。只需要再多一点儿时间，让他瞒住大哥的手眼，将那件事探查清楚就好。

孙临泉望着四四方方的天，怅然道“到时再说吧。我总得先去见一见‘阳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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