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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老杨（第1页）

刘家村在镇上上班的，除了胡来跟刘小猛俩人之外，还有一个刘小燕，刘小燕可比他们混得好，至少人家是坐办公室的，不用日晒雨淋的，两人没事的时候总爱去找刘小燕玩。正好上次工地老板给的两百块钱还没用完，两人又有借口去找刘小燕玩了。

刘小燕在镇上的广播站上班，是站里的广播员，胡来和刘小猛高中就是在镇上读的，对镇里的广播站还是轻车熟路的，广播站是在镇里沿街的一排房子里，房子比较老旧，五层的筒子楼，估计是八十年代的产物，和镇里的供销社一起合用。

不过，房子够大，两个单位在一起，也有很多房子是空着的。一楼是供销社的店面，二楼是广播站、林管站、水管站、招商办的办公室，三楼和三楼以上就对外出租了，住的多是周边村里来镇上打工的工人。

胡来跟刘小猛下了个早班去找刘小燕却扑了个空，按说他们每次这个时候去找刘小燕的时候，她应该都在广播站，问站里其他同事，说是刘小燕出去了，具体去干什么了也不是很清楚。

两人一人叼着一根白糖棒冰坐在供销社门口的台阶上东张西望，街上一个推着自行车卖包子的老汉从他们身前走过，一边走的时候，一边嘴里还吆喝着包子，这老汉，胡来和刘小猛都认识，是他们隔壁村的。

他们读小学的时候，老头就是小学食堂的厨师，也经常卖包子赚点外快，那时候买包子，可以用米换，也可以用饭票、钱买。胡来、刘小猛小时候家里都不富裕，读书那会学费都经常欠，哪有钱来给他们买包子，经常是咽着口水看别人去买，或者，趁着人多的时候，伸手去放包子的簸箕里捡一些包子碎屑吃。

那时候被还是中年汉子的老汉现了，就像赶苍蝇似地把他俩轰走。

“包子，包子。”刘小猛站起身来，把卖包子的老汉叫住了。

“你要买包子？”老汉笑眯眯地看着刘小猛，当然，他应该不记得刘小猛了。

“来一个。”刘小猛从自己兜里掏出一百块钱来递给了老汉。

“就买一个？”老汉看着一百块钱，两眼都笑成一条线。

“嗯，买一个。”

“你要不多买几个？”

“不，就买一个。”刘小猛固执地说道。

一个包子两毛钱，任谁买一个包子也不会用到百元大钞，刘小猛身上也有零钱，他是故意拿出一百块钱来戏弄老头的，看着老头在洗衣粉袋子做的钱袋子里东拼西凑零钱的时候，刘小猛就觉得一阵暗爽。

“你有别的零钱嘛？我这......”

“你卖不卖啦？”刘小猛没有好气地说道。

老头凑了大半天，还是差十几块钱的零钱，抬起头来看着刘小猛，“要不，你们再买几个包子吧？刚好可以给你们找一张五十的。”

“钱还我，不卖我可就走了。”

“卖，卖，你等我一下，我去供销社换点零钱来。”老头得有六十岁了，精瘦的身子还是那么有力，他把永久自行车支架撑了起来。

“不用去换了，我这有零钱，给我们来五个包子吧！”胡来从自己兜里拿出一块钱来递给老头，别说，老头虽然小气，但是他做的包子还是挺好吃的，特别是他的鲜肉包子，他还真有点想了。

“老杨，不好好干你的食堂？怎么到镇上来啦？”刘小猛一口就是大半个包子咽了下去，他是个记仇的人，记得有一次他偷了老头一个包子，包子已经塞进嘴巴了，没进嘴巴的那一半还让老头给揪了下来，还要拉着刘小猛去见老师，那次可把刘小猛吓坏了。

“你认识我？”老头疑惑地打量着刘小猛跟胡来，会叫他老杨的人，多半都是认识他的人，“哦，怪不得看你们两个这么眼熟，我记起来啦！你是……”

“小时候偷你包子的，被你拉去见老师。”

“刘小猛，胡来。”老汉说着裂开嘴笑了起来，“你们两个我一直记得。”

“你这是鸟枪换炮，上镇上来展啦？”胡来从自己兜里掏出烟来，打给老杨，他对老杨谈不上多少恨，毕竟小时候他干过的蠢事挺多。

“什么展？小学食堂不让干啦！只能到镇上我儿子这来挣口饭吃。”老杨的食堂工作丢了，有人托关系到村书记那，把他的位子给顶啦！有点手艺的他也不能闲着，儿子在镇上开小餐馆，他就来帮忙了。“我儿子开了个饭馆，叫杨家菜馆，就在农机站旁。你们两个去，给你们打折。”

“不去，你的手艺，小学那会已经吃得够够的了，跟猪食一样。”刘小猛当着老杨的面讽刺道。

“哪能呢？以前是给公家干，现在是给自己干，要是不好吃，不收你们钱。”老杨是个见风使舵惯的人，听了刘小猛的当面讽刺，也不尴尬，拿出以前拍校领导马屁的功夫来救场。

说是猪食，胡来觉得刘小猛说得一点不过分，不爱读书的胡来总让老师罚站，罚站他也不好好罚站，就顺着门缝往外溜，去过学校外面的野塘里游过泳，也去过不远处的山里掏过鸟蛋，老杨见过他几次闲逛，就让他帮自己拉煤，洗菜，最后再给他个肉包子吃。胡来就是那时候知道老杨的生意经的，老杨在小学食堂有两份菜谱，一份是给老师的，一份就是给他们学生的。给老师的不是鱼就是肉，而他们学生则是清水煮白菜，胡来亲眼见过老杨是怎么煮的，锅里先煮上一大锅水，然后再放白菜，最后在白菜面上淋上一些油。就算这样，饭还吃不饱，打饭的铁碗，让老杨砸得往里凸，再顺手用铲刀一刮碗面，三两的米饭能给你一两半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那我就点清水煮白菜。”

“现在哪有用清水的？”老杨知道胡来说的意有所指，就算是他这张经过风吹日晒的老脸，也有点绷不住。

“老杨，你可以啊！在我们身上搞的钱，供你家少爷开了个饭馆。”刘小猛可一点不顾及老杨的脸面，老杨在学校食堂不仅有工资，背地里跟老师们打好关系，肯定也偷偷地捞了不少油水。

“哪有啊？”老杨真后悔接胡来的烟，没抽完一半，他就把烟扔在地上，这可不像他平时省吃俭用的习惯。“不跟你门聊啦！我这包子都凉了，我得赶紧卖包子去。”

“包子要没卖完，送我这里来，我都给你包圆。”刘小猛看着跨上自行车急着要走的老杨不由得打趣道。

“那不是刘小燕嘛？”就在老杨走的方向，在马路的另外一边，刘小燕正和一个男的有说有笑地，男的手中还提着几个袋子。

刘小燕可以说是刘家村的一朵金花，村里的光棍后生，回家都要特意绕路经过刘小燕家门口，只是上刘小燕家提亲的人却没几个，因为刘小燕她爹是刘家村的村长，眼界比谁都要高，村里没人能进得了他的法眼。

两人嘴里的包子也咽不下去了，刘小燕不嫁人，至少他们还有个幻想，现在有个男的在她身边，那不就是他们的情敌，“那男的谁啊？我们跟过去看看，看看他们去干什么？”

“去干嘛？人家正常的恋爱关系，你跟着去凑什么热闹？”胡来把包子全部塞进嘴里，然后点了一根烟，冷冷地说道，“找人问问，那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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