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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深夜交谈（第2页）

温桑晚视线落在桃树上，三十万鬼魂，要说没有难度肯定是假的，正常人接触一两个孤魂野鬼，会被阴气所伤。

她天赋很好，但也不是无敌免疫。

半晌不语。

冷嫣一直打量着温桑晚，“晚儿，那些将士随你外祖父征战沙场，舍生取义。是你外祖父和母亲的执念，想给他们得以安生，这才成了执念。并非你责任，若是太难，不必揽身。”

温桑晚道：“保家卫国，忠烈之魂，不该如此被践踏，愿尽我所能。”

冷嫣闻声，怔愣住，良久后，眼角滚落一行清泪，“母亲，替将士感激我儿，此路坎坷，愿我儿能平安。”说完这话，她的身影变得更透明了。

温桑晚见状，抽出一张固魂符，欲要护冷嫣。

冷嫣笑笑，摆手拒绝了，“晚儿，我执念已了，也该去该去之处。”疼惜地看着已经出落成美人的女儿，纵使不舍，她也该放手了。

可惜不能亲耳听见晚儿唤她一声母亲，大概也是遗憾吧！她的晚儿往后路艰难，晚儿不愿唤她，也罢了。

温桑晚停下动作，起身走出一侧，双膝跪地，“母亲。”声音有些僵硬，但还是叫出口了，一个保家卫国，不顾个人生死，如此飒爽的女子，值得她尊敬，也是她答应冷嫣的原因。

重重磕上三个响头，“母亲，宽心即可，此路纵使艰难，我定不辱使命。”

冷嫣听到母亲二字，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簌簌往下掉落，她非柔弱之人，声音哽咽：“晚儿……”，走上前想扶起温桑晚，却停在了两步之外，怕自己的阴气伤害到女儿。只能隔空虚扶，急忙道：“晚儿，快起来，地上凉。”

温桑晚起身，站在冷嫣两步距离，让女子好好打量。

“晚儿，母亲不能伴你成长，可曾怨恨母亲？”冷嫣抬起手，想捧起温桑晚的脸，终究颤抖地停在两指距离。

温桑晚心中生起疑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认为所谓的圣僧就是个老和尚，看着冷嫣这般模样。

暗叹一气，世间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

当即没有任何迟疑，抓住冷嫣冰冷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母亲，十月怀胎，养育我之苦，晚儿不能代替，唯有感恩，怎舍得母亲受思儿之苦。”她不是感性的人，却也不是个冷情的。

爱不爱自己的孩子，眼里的感情做不了假。相信原身能平安长大，冷嫣肯定也在暗中保护过。

“晚儿……我的晚儿……母亲对不起你。”冷嫣手在颤抖，被女儿抓住的时候还是下意识想抽回，生怕伤了女儿分毫，待她真真切切触碰到，却又舍不得放开。“我的晚儿，如此优秀。”

温桑晚放低自己的眉宇，让冷嫣仔细地瞧着：“母亲很好，能做您的女儿，是我的荣幸。”

“晚儿，你父亲冷衡，你记住了，他是为了救母亲才……”冷嫣哽咽往下说：“你记住了，你父亲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男子。”

冷嫣松开手，怕自己阴气伤害到女儿的身体，缓缓坐回石桌边，“他是你外祖父收养的义子，我和衡哥哥自幼青梅竹马，随你外祖父征战边关。在边关早已在父亲的见证下拜堂，只差回京许我一个明媒正娶，昭示天下。”

她伸手接住了眼角掉落的泪水，“可是回京的路上遭遇敌袭，我重伤昏迷，是衡哥哥将我藏于山洞，自己引开那些人。待我醒来已经是一月后，是一位进山采药的药女所救，我本心灰意冷欲随衡哥哥而去，却现自己已有月余身孕。”

冷嫣抬着泪眸看着温桑晚：“我回京后，温岳高中探花郎，登门将军府，想迎娶我。”顿了一下继续道：“晚儿，母亲不想你出生落下非议，更不想将你蒙在鼓里。我和温岳成婚，以将军府认定单薄为由定下契书，我若有身孕，便分房而卧，不得打扰。温岳为了名利答应了，成亲当日我用了一些手段，温岳误以为……”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温桑晚大概也能猜想到，冷嫣用了特殊手段，让温岳误以为两人已经圆房，也能理解冷嫣的行为，“我能理解您的苦衷，父亲之事，我记下了。”

“晚儿，对不起。”

温桑晚摇摇头：“母亲没有错。错在天意弄人，造化弄人。”

冷嫣轻微叹了一口气，“夜已深，晚儿早些回去休息吧！”她已经感受到身体的有心无力。

温桑晚起身，“母亲保重，明日再来看望您。”

冷嫣恢复如初，回以温柔的笑：“好。”虽不舍，却也感受到自己越没有气力。应答一声，站在凉亭边，静静地看着温桑晚的背影远去。待人消失花园后，才低喃一句：“衡哥哥，等久了吧？我们的晚儿，很好很好，真的很好……”

她的身影渐渐变淡，比青烟还要淡……消失在夜色下。

离去的温桑晚并不知道，她这转身一别，就成了真的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