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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頁（第1页）

陳放接過明杳遞來的平安符，在指尖轉了一圈，壓下眼皮看她，語氣帶著難掩的傲勁兒：&1dquo;我哪次比賽不是第一名？”

明杳笑笑，未語。

從清泉寺離開，明杳和陳放在附近的素食館解決了晚餐，兩人沿著晚霞的餘韻，緩步下山。

明杳側眸去看身邊的陳放，斑駁的金光撒落在他身上，他背脊筆直，神情懶散，依然是那個傍晚初見時的耀眼少年。

&1dquo;陳放。”明杳心頭一動，出聲叫他。

陳放停下腳步，低頭看她：&1dquo;嗯？”

明杳別過臉不看陳放眼睛，眼神一直盯著遠處被金陽染紅的楓樹葉。許久之後，她還是鼓足勇氣開口，儘管聲線已經顫抖：&1dquo;我&he11ip;一直在追逐一道離我很遙遠的光，可現在忽然覺得——”

她頓了頓，轉頭看他，眼神清澈，眸底閃動著光：&1dquo;那道光距離我很近。”

說完這句話，明杳掌心都生出了汗意，低頭不再看陳放。她不知道陳放會不會懂她話里他意，可全身所有勇氣只能讓她說出這句話。

陳放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著面前的明杳，她說完這話後就低頭不語，只是顫動的眼睫，泄露了主人最真實的想法。

陳放思緒游離，想起廊陽山那晚，他問明杳聽完磁帶了嗎，她只回了自己一個表情包。

那會兒，他是把她那個表情包當成了同意的意思，後面相處，兩人都沒提過這事，他以為是小姑娘害羞了，現在細想來，是明杳臉皮薄，是不好意思拒絕他。

陳放舌尖掃過槽牙，平生第一次生出了名為挫敗的滋味。他喉嚨發緊，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化為一句：&1dquo;你不必追光，你該做自己的光。”

是意料之內的答案，明杳苦笑勾唇。

她即使瘦下來變得漂亮，靈魂依舊膽小怯弱，平生最大的勇氣，也只是此刻，隱晦地試探陳放。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未來在哪，只任命運推動自己蹣跚前行。

而陳放活得理智清醒，靈魂自由且放蕩，早早就規劃好了未來的人生道路。他桀驁卻不自負，浪痞卻不下流，對人對事，永遠有一套屬於自己的處事方法。

從始至終，他們都是兩個世界的人。

但在某一瞬間，光其實落在她身上了。

這就夠了。

明杳緊握的雙手緩緩鬆開，她抬眼看著陳放，眼眶酸澀得難受，卻對他露出一個笑：&1dquo;學長，我要轉學離開了。”

陳放一怔，很快恢復如常，閒散地問：&1dquo;你大概什麼時候走？”

&1dquo;下周。”

&1dquo;行，”陳放插兜往前走，聲音淡淡：&1dquo;到時，我和杪杪他們一起送你。”

和陳放分開後，明杳回了一趟青江後巷，拜託劉叔幫忙聯繫中介，出售家裡的房子和撞球室門面，而後又回到家，進房間，坐在書桌前寫日記：

二〇一三年十二月一日

-我曾想偷偷求一支上上籤，讓心愛的男孩永遠在身邊

-很遺憾，不能實現了

明杳在家給明修遠收拾好了一些厚衣服，熬了白粥，用保溫盒裝上，乘車前往醫院。

病房裡其他病人已經出院，只有明修遠一個人在，明杳走過去把飯盒打開，遞了勺子給他，拉過看護椅，在床邊坐下，和明修遠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明修遠察覺到明杳情緒不對勁，放下飯盒，問她：&1dquo;杳杳，你有心事嗎？”

對上父親和藹眼神，明杳將心底最晦澀秘密全盤托出：&1dquo;爸爸，我有個喜歡了很久的男孩子。他很優秀，人也很好。因為他，我變成了現在優秀的自己。”

明修遠沒有說話，只安靜扮演聆聽者的角色，聽明杳講話：&1dquo;爸爸，我曾經以為暗戀一個人，是在無人知曉的暗處，偷偷喜歡他就好，可是現在我不這麼覺得。”

&1dquo;喜歡上一個優秀的人，就該讓自己變得更優秀。”

明修遠問：&1dquo;杳杳和他說了自己的心意嗎？”

&1dquo;沒有，我不敢。”明杳點頭，語氣苦澀：&1dquo;但是在喜歡他這段奇妙的旅程中，我也收穫了更優秀自信的自己。

明杳握住父親寬厚的大手，看著他笑：&1dquo;所以現在想來，也沒什麼遺憾了。”

暗戀從來不是一場卑微的獨角戲，它是令我從靈魂到身體的涅槃重生之旅。

即使台下無觀眾，台上只有我，我亦是唯一主角。

明修遠伸手摸了摸明杳腦袋，動作很輕，像是在安撫她低落情緒：&1dquo;我原來有許多安慰的話想和你說，但現在看來已經不需要了，因為我的女兒是真正的長大了。”

&1dquo;即使我長大了，也是爸爸的女兒。”明杳用臉親昵地蹭了蹭明修遠掌心。

明修遠撫摸著她長發，語重心長地說：&1dquo;既然已經沒有遺憾了，你也要學會放下，和自己和解，重開始的生活，在未來成長為更優秀的自己。”

明杳點頭：&1dquo;我會的。”

卻又在心底問自己，她能這麼輕易就忘記嗎？

年少時的喜歡，就像在心底種下一棵幼苗，隨著時間流逝，幼苗長成蒼天大樹，從枝幹到樹葉，都烙印著一個叫&1dquo;陳放”的名字。

以至於徹底斷開聯繫後的數千個日夜，每每輾轉難眠，她都會記起二〇一三年的傍晚，操場天邊雲似火燒，她不經意間抬頭，看見杏樹下的少年，她低頭把玩手中籃球，笑得恣意又痞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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