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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在我抽屉里的数学记，是你放的？”

  直截了当地开口，没有任何的铺垫，略冷的语气是他们已然生份的证明。

  很多时候，女孩对谁都是一副温婉柔和的模样，唯有的一次冷脸便是那日在行政大楼下，在一片满墙的爬山虎前。她气势汹汹地说着尖锐讽刺的话，可话是暖的，字里行间里透出来的关心也不是假的。

  但此时此刻，6骁微微抬头看着眼前的姜钰，看着那双时常让他夜不能寐的猫眼，却是看不见一丝记忆里的温情。

  一股莫名的酸涩从心底泛起，像有千万只小虫在密密麻麻地啃噬着他的心，是说不出的难受。

  6骁的表情未变，眼神暗了些许，覆在书本封面上的手微微紧绷。

  他知道这是自找的，可如今真当对上她这双陌生的眼睛时，6骁才恍然明白，有些惩罚和报应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加痛苦和难耐。

  医务室里安静地过分，6骁看着眼前的女孩并未出声。

  他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这两个月来莫名其妙的态度。主动划开距离的人是他，姜钰的缄口不问本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一切都回到了最开始的原点，可如今却又是他主动打破了这个双方默认的局面。

  6骁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么恶劣，而这种清晰的认知在对上女孩冷漠的双眼时越刺痛。

  他想，自己或许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做‘自作自受’。

  “是。”

  也不知过了多久，6骁主动打破了平静。

  姜钰看向6骁的视线陡然变得有些复杂，虽然她一早就猜到了答案，但亲耳听到他承认这件事还是不免会感到有些惊讶。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当是……”

  6骁开口，话还未说完，姜钰便率先开口道：“就当是我帮你保守秘密的交换？还是说你想给个交代？把这本数学记给了我，以后两人互不相欠，从此正式成为形同陌路的路人？”

  气氛骤降至冰点，6骁嘴唇微启，想要解释的话到嘴边哑口无言。

  作为外人眼里近乎完美的6骁，在面对任何场合和任何情况，他总能处理得游刃有余，可偏偏在姜钰面前，他总是能乱了方寸。

  就像是现在这样，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局促无措的滋味。

  “那行，如你所愿，记本谢了。”

  姜钰说着，刚要转身离去，手腕却是突然一紧，随之少年低沉且略带沙哑的声音夹杂着一阵纷乱，在安静的医务室里响起——

  “不是。”

  6骁否认地极其干脆，与先前的沉默截然相反。

  “我没那么想过。”

  姜钰脚步微顿，侧头对上6骁深幽至极的眼睛，狭长的双眸中翻涌着滚滚几近要溢出来的情绪，却似乎又始终隔着一层不深不浅的膜，让姜钰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视线转而落在他脚边，一本纯英文名著正倒扣在地面上，而插着耳机的手机也掉在一旁，连带着白色的耳机线都四处散落。

  这本书姜钰恰好认识，深蓝色的封面上印着烫金的一串英文——

  ‘hansnet&#o39;sFairyTa1es’

  安徒生童话。

  姜钰有些惊讶，正想要蹲下帮他捡起时，原先拽着她手腕的手却是猛地一紧，像是生怕她会跑了似的，6骁再次开口：“抱歉，我只是觉得快到期末了，你可能会需要这个。”

  少年的声音骤然间转弱了几分，仔细一听似是还有些潜藏的小心和试探。

  姜钰微微挑眉，像是在疑惑他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6骁对上女孩干净的猫眼，几秒后蓦地松开了她的手，侧开视线的同时又抬手摸了摸脖子，语气故作自然地开口：“班里有人看见你在洪老师办公室。”

  姜钰：“……”

  表情微微一僵，姜钰没想到的是，自己数学不好被老师批评这事儿居然都传到隔壁班了。

  丝丝缕缕的尴尬渐渐在空气中蔓延，像是苦情剧突然破功开始上演喜剧片，令姜钰起初酝酿好的情绪顿时消散地一干二净。

  6骁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喉结上下一滚，开口解释道：“那本记上都是基础的知识点，理解了之后拿下九十分应该没什么问题。”

  作为学生会长，6骁总是能借着这个身份得到了许多便利，例如以帮老师改作业的理由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满篇错题的作业6骁扫了两眼，一看就知道是基础知识不扎实，对有些公式和理论只会生搬硬套，因而高一还能勉勉强强过关，等高二高三越到后面只会越吃力而已。

  “这记是我高一的时候整理的。”6骁说着，语气极为随意，似乎这个行为真的只是一次举手之劳而已。

  “你高一就把高中的知识点都理了？”

  姜钰瞪大了眼睛，看向6骁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奇妙的怪物。

  6骁眼帘微垂，随后轻轻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嗯’，又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回了一句：才怪。

  说实话，他从小到大似乎从没写过什么记，因为有些知识看一眼就已经记在了脑子里，又何必浪费这个功夫和力气去整理什么记？

  数学靠的是逻辑和思维，有些问题对于他来说不用多加思考就有多种方法解答，属实说不上‘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