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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挑了一下眉，他走过来，突然将腰一弯，长长的大辫子从右肩垂下来，他张嘴抢了楚秀心刚夹起的豆腐。

  “连傻子的吃的，你都抢？”楚秀心皱眉看着他。

  沈渊吧唧吧唧把豆腐吃下肚，顺便用尾指擦了擦嘴角沾上的那点汤汁，笑：“这傻子是你什么人，你非得伺候她？”

  楚秀心拿出帕子，替吴姬擦了擦嘴：“我曾拿她做过一个试验……”

  沈渊：“试验？”

  “左无忌当初一文不名，被人欺负得很惨，只有一个人向他伸出援手。”楚秀心看着眼前双目无光的女子，轻轻道，“就是她。”

  沈渊头一歪：“所以？”

  “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是想试试……”楚秀心喃喃道，“救赎对一个人的影响，是不是真的那么大。”

  在她说到救赎二字时，沈渊的眼睛眨了一下。

  很好，她没猜错，他真的对这个词有反应。

  “事实证明，救赎的影响真的很大，无论是对被救赎的对象，还是施加援手的自己。”楚秀心叹了口气。

  “啊，是吗……”沈渊的眼珠子股溜溜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秀心故意不去打扰他，她起身找来只饼盒，将屋里的点心往里面装了一些，分别是蛋黄酥，桂花糕，白糖糕，还有一块鲜花饼，然后将盒子盖上，递给吴姬：“把这个带去给我哥哥，让他接着喂你吃。”

  吴姬无声的接过盒子，又无声的离开，像只失了魂的行尸走肉。

  一路上，守卫也好，侍从也好，都对她视若无睹，因为都知道她因为左无忌之死，已经疯了。

  甚至有几个从前跟她有嫌隙的女人，故意装了一盒子鸟粪给她，叫她吃，结果她真吃了，众人一边讥笑她，一边同情她。

  但从这天开始，她可以出入任何地方。

  藏墨中，房门缓缓在她身后关上。

  她背靠房门，一点一点将头抬起来，痛苦，隐忍，不甘，仇恨，如同世上最浓烈的颜料，浓墨重彩的回到了她的眼睛里。

  “楚丹青。”她一步步走向楚丹青，将手里的盒子递给他，“楚秀心让我交给你的。”

  楚丹青看她一眼，目光落在饼盒内，他伸手拿起仅有的那块鲜花饼，掰开一看，里面是一张字条，上头写：跟她走。

  他抬头看向吴姬。

  “楚秀心看出我在装疯卖傻，她跟我达成了一个交易。”吴姬冷冷道，“我会帮你逃出去，相对的，她也得替我做一件事。”

  第121章生来无憾

  楚丹青皱眉：“你要她做什么？”

  交易都是对等的，营救他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吴姬肯冒这个风险，那么相对应的，楚秀心要冒什么风险呢？

  “你不用知道。”吴姬冷冷道。

  “告诉我。”楚丹青态度坚决，“否则我一步也不会离开这里。”

  吴姬嘴角一歪，嗤了一声：“你留在这里，有什么用？”

  楚丹青将唇抿成一线。

  在如何对待他方面，少主跟左无忌虽然态度不同，但本质都差不多——他们将他当成了无可替代的人才，相信他能够一赋魂，唤醒画中人。

  可沈渊不同，他不在乎他能不能画画，也不在乎画里的人是否能成真，更不在乎画中人有什么能力，这能力是否能帮到他，楚丹青对他而言，唯一的意义就只是……

  “你只不过是个人质。”吴姬无情的说出真相，“你在这里一天，楚秀心就投鼠忌器，无法跟叶幼薇彻底撕破脸。”

  楚丹青深深看着她，想问，撕破脸又怎样？

  都以为楚秀心是《刺客图》的主人，杀人于无形，可剥落身上那层虚假的颜料，她本质上，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无法杀死任何人，相反，这座间谍大本营里的每个人，都能够轻易杀死她。

  “明白了吗？”吴姬道，“你必须走。”

  楚丹摇摇头，转身坐到画桌前。

  见他重拿起画，吴姬有些急了，她快步过来，夺去他的画，低声呵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画画？”

  楚丹青一言不，静坐在画桌前，低头看着桌子上的画。

  “……你究竟为什么不肯走？怀疑我没这个能耐带你出去？”吴姬道，“这个你就放心吧，无忌……他有好几条逃生的通道，除他以外，只有我知道。”

  说到这，她心里又一阵辛酸，要不是风满袖突然带了那么多人来，要是无忌那天能多留两个人在身边，要是她能舍了这条命，替他多争取一点时间，或许无忌就能顺着这几条通道之一逃出去。

  辛酸之后，就是彻骨恨意，她恨自己，恨风满袖，恨叶幼薇，但最恨的，还是背后操纵这一切的裴御京。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哪怕粉身碎骨，永不生，她也要裴御京偿命！

  “……我必须带他走！”吴姬望着眼前的楚丹青，心里狠狠道，“如此，楚秀心才肯兑现承诺，对裴御京使用她手里那副《刺客图》！”

  然而好说歹说，楚丹青不为所动。

  “我不会放弃。”吴姬在这里已经呆了太久了，为了不引人怀疑，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临走之前，对楚丹青狠狠道，“我过段时间再来！”

  楚丹青没有理她，在她走后，他重捡起桌子上的画，开始作画，却一直画不好，线条错落在纸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杂乱的像一团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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