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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那些再见再也不能见的人（第1页）

第四天，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已经过了快半天了。我去卫生间洗漱后，拿起桌面上的两个鸡蛋，塞进口袋。

桌面的便条上面写着。

“今天，我会送午饭的，可以的话，和小小做个道别！”

我把这条便条攥进口袋，看了看周围，这个陪伴着我三天两夜的地方，我这个过客好像一直都没有好好地看看她，她丰富而实在的内涵，充满着每一个角落。就像小小的照片中明媚的笑靥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从恍惚中醒过来，快收拾好背包，整理好衣服，走出房子，顺手虚掩房门。

正午的阳光照得我睁不开眼。我走下这栋我居住两天的旧楼，昨天我匆匆赶路没有睁眼看过它，今天看到它并没有我想象中那般破旧，倒像洗尽铅华的老婆婆，在那缓缓和我细说半生坎坷。

我走向公交站，遇到老板，他笑着向我挥了挥手，然后继续炒菜，汗水从他额头渗出来，他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我默默地向他挥了挥手。昨天还在控诉生活的他，今天甘之如饴。

坐上公车，从城市的一头到另一头，在路上看到多是人民在吃午饭，辛勤一上午，此时他们正在享用可口的午饭，我也剥了鸡蛋往口里送。

下公车后，我辗转地找了一家复印店，把我的稿子打印出来。我整齐堆叠着这沉甸甸的稿子，有种说不出的不舍。

我到昨天那家店，我点了一份外带饺子，今天客人来得比昨天多，来吃午饭的女人，也打起下手，两个小孩在乖乖吃饭。

拿到饺子后，我跑去面包店，看了看，选了选，最终挑了一块巧克力慕斯蛋糕。然后我小跑去医院。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的。”护士的苛责，让我有点不安。

“怎么啦！”我紧张地问。

“小小一直问，有没有见到你啊！你快点进去看看吧！”护士小姐姐语气带着焦急和责备。

我快步走进病房，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的身上。我来到小小的病床前，只见她坐在床上，双手握着我给她的百香果，像一颗珍贵的宝石般。眼眶里都是快要缺堤的泪水，看到我一刻，她的泪水漫过眼角，泻下来，汩汩两行泪水流过她那脸庞。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小小哽咽着说。

“我答应你明天见的。”我满带着歉意说。

“明天，不是明午，不是明晚。”小小争辩说。

“我错了，我迟到了。”我的声音有点模糊了。

“你赶稿，写到五点。我……”

“平时都这样的，很平常的。”

“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只是你的乙方。”

“你不只是乙方，你还是……”我没有勇气说下去。

“你还陪我爸爸喝酒了。”

“你爸爸真是个大嘴巴。”

“你还没有吃饭。”

“我现在吃，现在吃。”

我打开饺子盒，狂炫饺子。我把蛋糕拿到她面前，本以为能哄她开心。谁知道她抱膝掩面大哭起来。感觉我是做什么都是错的，她现在就是哄不好，越哄越哭。

“你现在，光是哭，不看我，我怕你再也看不到了。”

小小止住哭，抬头搁在膝盖上看着我。

“今天，你给我带了什么甜点？”

“巧克力慕斯蛋糕。”

“慕斯蛋糕？”

“尝一下。”我吃着饺子对她说。

她接过我手中的蛋糕，挖了一勺，放进嘴里，甜甜地一笑，然后自顾吃起来。我吃着饺子，她吃着蛋糕，我坐在床边，她坐在床头，我们就像两只谨小慎微的刺猬，但始终无法靠近，越是在意对方，越是无话可说。我都在脑里翻江倒海地搜寻话语，但所有的话，还没有到嘴边，就打回肚子下。我是如此的心痛她，害怕不小心会伤害到她，但我又不想气氛那么沉寂，总想说些话哄她开心，没有见到她，想快点看到她，见到她，却又说不上话。

我取出背包中的稿子递给她。

她并没有表现得雀跃，只是看了一眼，就放到桌子上。

“你不看看吗？”

“我想等你离开后，再看。”她低着头吃着蛋糕说。

“哦，好！”

“你要离开了吗？”

“我在这里的工作，都已经完成了，我想是时候走了。”我尽量平静地说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不明白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要是我没有患上这个病，我可能会平平凡凡和一个不相爱的人过一生，但因为这个病，我遇见你，是你让我知道被宠爱着的是什么滋味，也明白爱着一个人是什么心情。人生没有倒带，可以从头来过，我庆幸得到这个病时，遇见你，是你让我不再害怕和这个世界告别。我们就在这里再见吧。”小小一直低着头，哽咽着说。

我难掩不舍地说：“再见了，小小。”

我背上背包，头也不回的走出医院，在大马路上走着走着就跑起来，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直到浑身无力，坐在地上。我打电话给姐。

“姐，我工作做完了，现在启程回家！”

“好啊，你几点下车，我去接你！”姐在电话那头说。

“还没定，下车前我告诉你，先挂了。”我挂上电话，叫了辆网约车驶向高铁站，离开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