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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黑暗之都三十六（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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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学派以外的神秘学者来说，这通常都会是秘密。”杜恩说。

“文献里我看过的文献，好像确实是这么说的。”医生对此表示同意，虽然语气不是很确定。“不过那是正统学派的要求，”她转而说道，“我这类小家族里传下来的知识，要求从来不算是很严格。我可以把仪式的隐语说给你们。”

“隐语？”蒙扎朝她转过脸。玛蒂尔向来眼神阴郁，举止缓慢，她习惯于待在诊所里从不外出活动，也很少谈及自己和神秘学相关的知识。

玛蒂尔闭上眼睛：“我在自己刚懂事的年代，就已奉身于鲜血、骨肉和内在的奥秘，外在的现实于我并无意义，人体就是我眼中变幻莫测的星辰。”

“骨血之镜。”蒙扎看到杜恩点点头，就像在水里蘸了一下。

“你在指什么？”玛蒂尔睁开眼睛，稍稍侧过脸去。

“上古时代对这一隐语的称呼，”杜恩说，“它来自一个灭亡已久的学派。”

“那为什么是上古时代？”

“旧世还未到来，蒸汽技术尚未诞生的时候，骨血之境的学派就已经不复存在。”

“我的先祖是偶然得到了这段隐语。”

“如果你愿意把家传的信物、文献或你本人的真知当作标记，启一次回归之旅。我们，或许可以帮你找到骨血之境的全部真知。”

蒙扎看了眼玛蒂尔，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回答，像是在斟酌词句。

“我能感到你在惧怕。”杜恩又说道，“然而补全自己拥有的真知，个中价值是任何事都无法企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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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害怕很多事情，甚至是你能想到的所有危险的事情。”玛蒂尔并不惭愧的、并且是语气低沉地咕哝道，仿佛她是在说其它人而不是自己，“你可不要指望我是什么可靠的家伙，遇见危险的话，连逃跑都是好的。最大的可能性是我抱着头捂着脸蹲下来，然后等死。”

就算杜恩感到吃惊，也没像蒙扎一样显露出来。他只说：“弥补自己的真知，这也能让你更加确保自己的安危。难道你不想让这个病人活得更长久吗？”

“为什么不是治好？”

杜恩摊开手，做出玩笑似得语气：“治好与否，其实取决于你的意愿，不是吗，玛蒂尔医生？即使治好她的权力在你手里，你也可以选择拖延。除此以外，你还能让她变得更加美丽，在贵族的圈子里当上更高级的交际花，这样一来，她不就是你更可靠的长期资金来源了吗？”

这家伙用开玩笑一样的轻松语气缓和气氛，其实已经把心思阴暗的玛蒂尔看明白了，蒙扎想到。这么长时间以来，这个肯定不是来自西洛的人，似乎对每个人都能做到这点，仿佛其它人说的任何话、做的任何事都不会让他惊讶。

从此类日常对话的细微征兆中，蒙扎觉得，杜恩安菲里格确实是个怪异的东西，不仅如此，这种怪异感也颇为值得玩味。往好处想，至少他能和艾洛莎统领领掰手腕，而非像那些当上搜查员不久的傻小子——他们以一个傻小子能爱的任何方式去爱她，可惜，最后不是牺牲，就是甘愿为爱犯下忌讳，越陷越深。

玛蒂尔还在犹豫的时候，杜恩耸耸肩。“不过，不是这次，”他续道，“我和蒙扎要循着旧街某些人的足迹踏上一次未知的回归旅途，期间我们身体会陷入安眠。我希望你能在你的诊所里照应我们，这次之后，我们可以和你谈谈收获，然后你会知道我们究竟会经历了什么。”

这步台阶下去，医生直接答应了

希尔梦到自己是一个远古时代的崇高存在，一个从方舟坠落到黑暗深渊的天使。她的意识模糊不清，和同胞说着世人闻所未闻的语言，就这样沉眠了几万年。她梦到他们要抵达既定的终点，实现真神的意愿，最终他们却成了耻辱，成了被悔恨笼罩的污点。一切，一切都要归结于一个恐怖的问题

这里为何笼罩着这样庞然的黑暗？

无法名状的梦境无法抵御地蔓延而出，那些古老到失去色彩的苍白噩梦，也对她展现出可怕的身形。它们轻而易举就将她那些刚刚诞生的、符合少女心思的幼小梦境驱逐了。在噩梦中之中，她回到那个蕴涵着恐怖的战场上，扛着同胞遍体鳞伤的身体，拼命想要离开那些扭曲的阴影。

醒来之后，希尔用了很长时间才分辨出梦和现实，乃至认出自己。她把手伸向挂在脖颈上的链子，抓住那根洁白迷人的羽毛，看到它隐约可见的光华。不知为什么，希尔并无惊讶，艾洛莎把天使的羽毛给她必有其理由，也许这就是理由。可不管怎样，噩梦中压抑的气氛挥之不去，仿佛墨水泼洒在白纸上，干涸之后，将会留下更加浓烈的气息。

传说这个世界的历史有着长久的断层。

不论艾洛莎统领引领她探究若干个纪元的历史，及其数以千记的、亦虚亦实的分支，还是她把天使的羽翼赠予她佩戴，说是其中有着特殊的意义，希尔心中都有了逐渐累积的预感。这些预感没有让她心灵和肢体变得愈沉重，毕竟她有自己坚持的信仰，不在乎外物的好恶。然而，它们确实给了她相当程度的困惑，以及徘徊不散的阴影。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每一次眨眼，仿佛都会看到黑暗笼罩的、惨绝人寰的战场。她仍然能感觉到那些黑暗中比任何事物都扭曲的恐惧，而她不明所以的悔恨好像也不曾褪去。

这一切都是从这支羽毛开始的。它带给她的启示仿佛本来就属于她自己，那样深刻的惘然，那样深刻的折磨，那样深刻的失败。那些滋味既遥远又近在咫尺，包含着一个宏伟、崇高而纯粹的愿望，让任何俗世间的言辞都黯然失色。

虽然不明白缘由，但这一切它们确实是属于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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