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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身世浮沉雨打萍（第1页）

一夜过去，锦春楼仍还沉浸在朦胧的睡梦中，只有那一轮圆月还尽职尽守的挂在天边，此时天色昏暗，还未亮尽。院中的草丛里蝈蝈正出滋滋滋的叫声，一切都显得美好而祥和。

突然后院的东厢房里亮起了摇摇曳曳的灯光，紧跟其后的是西厢房。只见东厢房里走出一个身宽体胖的女人，她迈着重重的步伐，急促地向后边东耳房走去，边走边系她身上的衣带。

“赶紧起来！都赶紧起来！”

每日清晨咚咚咚的敲门声实在是惹人厌烦，东耳房里住着的账房先生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他旁边还摆着两张床，睡着的是店里的两个小二，其中一个年纪稍大些的也在嘴里骂了几句。

“洛泱！快起来干活了！”老板娘又走到西耳房门口催促一番。

洛泱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来，朝床边桌子的方向看了过去，桌上放着一个木盆，小江蓠正双手侧趴在盆边，睡得正香。经过一夜的水浴，小江蓠本已有些透明的鱼尾又变得清晰可见，洛泱这才放心地深吐了一口气。

洛泱昨晚进屋就急忙忙地睡下了，都未顾得上观察这屋内的一切。此时她环顾四周，现房间小的很，也甚是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已经严重破损的椅子。她记得明明昨天进屋的时候还觉得很宽敞，今日却感觉局促的很。

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换上了老板娘昨晚拿过来的浅蓝色交领上衣和直筒齐膝下裙，向门口走去。

她打开门，便看见西厢房那边走过来一个健硕的男人，他长着山羊胡子，正快步走着，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看起来比那年轻小二还要小些，正毕恭毕敬地紧跟其后。那男子并无言语，一头便扎进后院正房位置的庖厨里，开始认真地数点厨房里昨日剩下的鱼肉和果蔬，随即便对着那少年念道：“香菇两斤半、猪肉八斤...”

说罢那少年便向大门口走去，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刚才他师傅说的一长串食材的名字，生怕遗漏了似的。

老板娘见少年要出去，便叫住他说道：“六儿，让小汶陪你去。”，同时她对着小汶招了招手。这小汶便是昨晚领洛泱去后院的小二。

“我去吧！老板娘，让我去！他力气小，拎不动~”那个稍年长些的小二停下手里的活，跑过来对着老板娘极尽谄媚地笑道，好像去了就可以在街上捡到银子似的。

“去去去！你去！”这个丰腴的女人大声呵斥道。

随即那小二在老板娘那儿领了两吊铜钱，便拽着六儿笑呵呵地往门口走去，时不时问他记清楚了吗，要买些什么东西。而小汶则是一脸冷漠厌弃地瞥了一眼那小二的背影，便转身又去灭桌上的几盏油灯，因为此时东方既白，已经可以看得清了。

此时后院厨房里也正叮叮咚咚地忙活着。

….

“你，过来把这些碗筷擦拭一遍！”那厨子对洛泱冷冷地说道。

洛泱提起袖子，便认真地擦了起来，她自知没干过这活儿，所以显得格外小心翼翼。可一不小心还是打破了两个碗碟，她有些慌乱，赶忙伸手去捡地上的碎片。

可老板娘这时候已经大步迈进厨房，指着洛泱就是一顿臭骂：“你个死丫头！连个碗都刷不好，再干不好就给我滚！”

洛泱上一次听别人骂她死丫头是从那马都尉的嘴里，此刻她感觉生气又难过，好像自己真的很没用，但她还是稍有羞愧地对老板娘说道：“对不起，我下次一定小心。”

那在一旁忙活的厨子从始至终都只是在自顾自地切菜，好像已经见怪不怪了，又或是他觉得这一切跟他没有一丁点儿关系。

“叶师傅，要是碗筷不够用，您只管跟我说哈。”这是洛泱听到老板娘说的唯一一句好听的话，很显然大家对这个厨子都很尊重。

须臾过去，到了早饭时间，大厅内摆了两桌饭菜，老板和掌柜坐一桌，其余人坐另一桌。上桌后，洛泱现大家都客气地给叶师傅让出上方的位置，然后一个劲儿地夸他做的饭菜好吃，那厨子只是低头默默地吃着，并不过多回应。

然后大家便开始聊些街上的闻，其实主要是夏冬在讲，夏冬便是那稍年长些的小二，中间他时不时会提到飘香楼的姑娘们。……

然后大家便开始聊些街上的闻，其实主要是夏冬在讲，夏冬便是那稍年长些的小二，中间他时不时会提到飘香楼的姑娘们。

洛泱不明白大家为什么要奉承这个厨子，也认为大家可能都在夸大其词。当她望向桌面，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汤菜，汤中白色的细丝细如丝，不知是何物，洛泱舀了一勺尝了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豆腐！那豆腐鲜嫩滑口，极其鲜美！其他几道菜也是无比美味。

洛泱不禁感叹道，原来人间真是别有一番滋味，也明白了大家并不是故意讨好，而是自内心地尊重这位师傅。这让她也意识到在人间要有过硬的本事才能得到大家的尊重！

“嗝~”洛泱不小心打了个嗝，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了捂嘴，随后便盛了些饭菜便往她的房间走去...

还未到中午，络绎不绝的人便开始涌进锦春楼，这让大家都忙活不已，客人们时不时向掌柜和老板娘夸赞饭菜的美味，掌柜和老板娘脸上自是掩盖不住的笑容。对街鱼跃居的老板娘王婶儿总是满眼羡慕和嫉妒地看向这边，而锦春楼的老板娘每次都会回一个白眼过去。

中午过去不大会儿，洛泱便听见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可她眼前还有一堆洗不完的碗，叶师傅和六儿还一个劲儿地催。她这才明白早上吃得还算丰盛，是因为中午根本没有饭吃，店内生意实在是太好了，大家忙得根本没空吃饭。想到这，她便又低头开始默默地洗碗。

“吃吧，姐姐，师傅给的。”六儿拿过一个烤红薯递给洛泱。

….

“谢谢你，六儿。”

洛泱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接过红薯，满怀感激地向叶师傅那边望去，只见他汗流浃背，手里不停地忙活着。而这红薯她只吃了一半，另一半准备留给小江蓠。

话说姐姐在隔壁忙得热火朝天，小江蓠在房间里却不哭不闹，乖巧的很。她本就自带仙根，充满灵气，跟人族孩子自是不同；而且小江蓠自出生起便和她姐姐一样，爱笑不爱哭，自然乖巧聪明的很。

一天下来，已是亥时。洛泱感觉到腰酸背痛，实在是累的很，活也终于干完了，便回房休息，她坐在床边，摸了摸小江蓠的头。

“姐...姐...”小江蓠突然断断续续地咿呀着。

姐姐本来坐在床边捶她那酸痛不已的肩，听到小江蓠叫姐姐，激动地从床上弹了起来，举起妹妹开心地手舞足蹈，欢呼着：“哈哈哈，小江蓠长大了！都会说话了~”

小江蓠也是开心地咯咯笑，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如一弯月牙。

...

春去秋来，转眼间已入秋。天气已渐渐变得有几分凉爽，秋风一起，路上的行人便向胸前拢一拢衣领。

锦春楼院子里有一棵老榆树，枯黄的叶子时不时飘落下来，树下的地面上已经铺满了一层厚厚的树叶，金黄的树叶在晨曦下显得格外耀眼。老板娘正坐在树旁的石凳上剥着青豆，六儿和小汶也坐在旁边帮忙。

“老板娘，我看见夏冬拉着掌柜进了飘香楼，他们再不回来，待会儿可能会忙不过来。”洛泱出去帮老叶买香料，刚刚回来，她一脸天真地说道。

“什么！进了飘香楼？！”老板娘立马生气地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手里的豆子也撒了一地。

六儿和小汶马上蹲下去捡散在地上的豆子，好像并不关心这件事。而叶师傅这时候却是从厨房内站了出来，往这边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