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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村正问到了,源长卿本来没想法,现在不得不认真思索起来:“我没什么要求....最好是大一点的,能背在身上,刀身笔直,单侧开刃。”
老实说,之前東明和哉借给自己的日轮刀,虽然挺锋利的,但是感觉太小,太轻了。
面对动不动就3、5米高的鬼怪,普通太刀的尺寸实在是太难挥。
“明白了。”村正的眼睛闪过一抹精光,暮气沉沉的样子,一去不复返,此刻这位传说中的刀匠,浑身呈现出不容置疑的宗师风范。
瞧着这认真专注的老人,连火炉中的火焰都仿佛忌惮地疯狂摇曳起来。
源长卿看得出来,村正和千子丰很享受锻造的过程,明明是已经不知道重复多少万遍的流程了,可丝毫没有枯燥厌烦的神色,反而有些兴奋。
因为锻造是千变万化的,可以改变成品的方式和机巧很多,每一次都有新鲜感。
让源长卿想起了拼胶,明明拼高达模型从旁人看来,是很无趣的过程,但是当自己亲自上手,又会沉浸在其中,有一种无法言语的成就感。
看着村正将钢块放入滚烫的炉内加热,边等待边细细打磨起锻造模块。
直到钢块渐渐变红,出灼热的光。
“锤子。”村正朝千子丰招手。
“是。”千子丰早就准备好了,双手握着把柄,等高的巨锤立于身前,锤头顶端的龙形雕像,在火光照耀下,就像活过来一般,每块鳞片都在闪闪光。
当钢块达到最佳状态时,村正用火钳将它取出,放在砧上,千子丰负责锻打。
每一次锤击都疾如闪电,却精准无比。
在千子丰有力的敲打下,原料逐渐延展拉长,变成刀身的形状。
锻造间,火花四溅,铿锵之声此起彼伏。
源长卿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过程,只觉每一次敲打都在叩响他的心弦,千子丰锤出的不仅是刀身,更是她灵魂的硬度,要论技艺,千子丰说不定早就越爷爷了。
弟子们收敛了所有杂念,此刻只有顶礼膜拜之心,聚精会神观摩着师傅和千子丰的每个动作,这现场教学的机会可不常有。
过了大概半日,门店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先是马蹄在地面狂奔的声音,接着是勒马的嘶鸣。
再后来,负责前台鉴定的利香小姐,急匆匆地小跑来到锻造间。
“师傅,有客人来了,说要见你。”利香急切地道。
“嗯?”村正皱了皱眉,他正忙着给源长卿锻刀,哪有空应对这些琐事?遂冷漠地道:“不见,说我已经接了委托,让他下次再来。”
“可是....那是官家的人,伊贺市市长。”来人身份尊贵,利香明显不好回绝。
听罢,在场的人皆是一呆,似乎生过什么事情,让他们相当在意。
大正时期的行政区域划分是,府、县、市、郡、町、村。
炼铁山的规模属于最小的村级,负责人是村正。
村长听町长,町长听郡长,以此类推,府是最高行政长官,由内阁任命,负责全县事务,这要换了古代,是平民都要下跪让路的官老爷,地位极高,甚至能见到陛下。
市长比县长次一级,不过那也是这个地区的位负责人,管辖着多个部门。
可现在这伊贺市市长,不在办公室里让秘书干活,跑来这山沟沟里干什么?还指明要见村正?
由于对方官阶较高,村正也不好随意将对方打,只好停下手上的工作,满是歉意地对源长卿说:“不好意思,长卿殿下,你恐怕要再等等了,我去处理一下事情。”
“呃,没事,如果需要帮忙,请尽管说。”
“嗯....你跟我一起来吧,我在路上跟你解释。”
锻造日轮刀的事情,姑且先放一边,源长卿和村正两人便是在众弟子面面相觑下,结伴朝着店铺走去。
小丰和小留本想一起去,却被村正阻止,不是不信任,只是不想给孙女平添忧愁。
“你们继续打造,长卿殿下的武器,也很重要。”村正叮嘱道。
听到爷爷这么说,千子留和千子丰只得乖乖应声。
离开了锻造间,沿着走廊,村正无奈地向身旁的少年低语,道出前因后果:“也许是树大招风吧,最近政府那边,说是想把炼铁村作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收纳。”
“这不是好事吗?”源长卿不解。
“问题是政府要求炼铁村以后不准再接民间委托,必须服务陛下,统一为军队锻造兵器。”
“这就太霸道了,孝川天皇尽干坏事,上次听说还踹飞一个老奶奶。”
“可不是嘛。”村正背负着手,佝偻着身子,骂骂咧咧:“作为匠人,如若不能随心所欲创作,那么和生产线的机器并没有区别,制作出来的东西,也毫无灵魂!”
村正的态度很明确,就是有拒绝的意思,源长卿敏锐地问道:“那么拒绝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后果倒是没说,目前为止他们还是很客气,可违抗统治者的意志,总不会有好下场。”说到这里,村正皱眉道:“要是以前,老夫只消一句话就能让无数的武士为我效力,现在不行了,时代变了,西洋教官训练了一批批新式卫队,还有加特林等武器,刀剑之类的东西,再过不久恐怕只会成为过时的艺术品吧。”
村正想到这里,顿时神情黯然,倒不是因为以后可能没有客人而愁,而是感慨时代变迁,一个曾经兴盛无比的职业,渐渐走向落幕,成为时代滚滚车轮下的尘埃,多少有点唏嘘。
村正的眼光无比准确,纵使剑士的技艺再高强,能扛得住多少子弹?更别说对手是整个统治阶级。
没有谁会为了一把名刀,公然反抗拥有新式卫队的政府。
除非是妖鬼、食人鬼这些自然的存在。
运用大规模火枪讨伐鬼怪的战斗,也不是没有过,只是代价颇为惨重,连军方那边都不敢公布具体阵亡数字,不,甚至就没报道过,所有报社都被下了封口令,只有一些小道消息从民间流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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