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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动作太轻太慢，周霆深不由分说地托起她的手，替她擦拭。叶乔抗拒他冷血无情的伤口处理方式，却不说，只是紧紧盯着他的手：&1dquo;你昨晚为什么会在那地方？”

  周霆深趁她说话，食指突然动了一下，她整个人都为之一颤。

  他嘲笑：&1dquo;怕疼就转过头，别看。”

  叶乔眼睛没有一刻离开他的手：&1dquo;我习惯看着。”未知比眼前的痛更让人恐惧，她习惯硬碰硬地熬。

  &1dquo;怕疼还看？”

  &1dquo;我不怕疼。”

  周霆深故技重施，假装要碰，引她兔子一样瑟缩一下：&1dquo;撒谎没意思。”几次佯攻下来，叶乔都有些恼火：&1dquo;你&he11ip;&he11ip;”眼前突然覆上一只宽厚的手掌，冰凉的眼睑上沾上男人天生高出女人的体温。

  同时，伤口被浸上酒精。

  他的力道不轻，把疼痛控制在可以忍受又能尽快结束的范围。叶乔微张了口，反而觉得没有预想中那么痛，大口喘息两下，便重获光明。

  她皱眉时神情有些冷：&1dquo;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自作主张的时候很讨厌。”

  典型的中国男人，大男子主义。

  周霆深不以为意地挑挑眉，转投他问：&1dquo;你也喜欢那幅画？”

  玄关那一幅，画坛巨匠徐臧的油画封作，《尘世之秘》，画幅用印象派的色彩和光感交织六个隐藏的数字，构成了一幅日落时的河岸场景。因此也被收藏家命名为《679352》——画中的数字。

  叶乔神色略动：&1dquo;没有。你喜欢？”

  &1dquo;我欣赏不来这些，说不上喜不喜欢。”他退后，靠着客厅实木与玻璃相间的陈列柜，俊厉的侧脸和颀长身形映在玻璃上，戴着细戒的手指一颗一颗扣上胸前的扣子。

  气氛像是凝住了。

  闯祸的黑背犬翘着尾巴一步一步踱过来，在周霆深面前坐下，嚎了一声。

  周霆深蹲下来摸它油光水滑的皮毛，德萨仰着头闭眼享受。周霆深两指捏着它的下巴扭过去，正对着叶乔：&1dquo;来，跟她道个歉。”

  叶乔给自己贴上止血带，一扭头就听见响亮的一声狗叫。这只黑背受过严格的训练，正襟危坐的模样严肃又认真，像一个行军礼的军人。

  她对这只狗还是有些憷，苍白的脸上想笑却没笑意。

  &1dquo;它好像受伤了。”叶乔侧头看了眼它的爪子。

  周霆深举起狗的右爪，果然有一道猩红的口子，估计是被她砸下来的碎片划的。他从茶几上的急救箱里翻酒精给它消毒，缠上绷带，动作娴熟认真。威风八面的黑背对着他嗷呜两声，显得分外可怜。

  叶乔看得出来，他对这只狗感情很深：&1dquo;抱歉。”

  &1dquo;德萨是军犬，受伤而已，你不用道歉。”

  叶乔只好换个话题：&1dquo;还有那个烛台。我也不太清楚当时还砸了什么，你看一下，我都会依价赔偿。”说起烛台，所有的理性思维在这一刻都回归了。叶乔神情肃穆——伤害到对方的信仰，在她眼里是一件极其严肃而不知如何道歉的事。

  &1dquo;不用赔。”周霆深显然看出了她另一层意味，说，&1dquo;我看着像基督徒？”

  叶乔摇头。他看起来不像信奉天堂的教众，更像地狱里的恶鬼。

  周霆深牵着丝意味不明的笑，甩了甩车钥匙：&1dquo;去打疫苗。走。”

  微信群里渐渐有人消息。

  顾晋邀请了一个陌生的微信号加入群聊，叶乔几乎能透过文字想象出他温和的微笑：&1dquo;欢迎我们的女一号程姜入组。”

  《守望者》的女主演迟迟没有向外界公布，只有叶乔知道，顾晋一直在找一个能演出角色本身复杂人性的女演员。

  叶乔问过他：&1dquo;我不行吗？”

  顾晋笑说：&1dquo;你太柔了。没有那种韧性。”

  因此她没有接那个被拐卖到深山里的女一号，而是选择了演性格面较为单一的人贩子。她演惯了站在苏格兰风笛里的孤独少女，此次出演现实题材里的底层反派，也算一种戏路上的突破。

  可是，程姜就行么？

  一个靠古装剧拿奖的偶像派女演员，即使因为走红多年而颇有资历，就能胜任这个突破传统的女一号么？

  叶乔牵起半边嘴角笑，不过是因为自己是旧爱，而程姜是欢。不论是电影还是现实，说白了都是因为对方比她红。

  周霆深开着车，后视镜里叶乔连连冷笑，一会儿是讽刺，一会儿是自嘲。

  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他就觉得，她像一个自己与自己争斗的矛盾体。

  可是叶乔好像以为别人都看不出来，故作自然地指指自己的左额：&1dquo;你这边的伤好了么，会不会留疤？”

  &1dquo;什么？”

  &1dquo;你这张脸，留疤挺可惜的。”

  周霆深勾了下嘴角算笑过，和多云天的阳光一个温度。

  她似乎想要努力不去想些什么，不停地找话说：&1dquo;你是什么时候搬过来的？一个月前中介好像还在带人看房子。”

  &1dquo;半个月前。我搬来的时候没见到你。”

  &1dquo;那会儿我在拍戏。”

  这是假话。

  那会儿她早已结束《眠风》的拍摄，长期住在顾晋那里。如果不是那样，作茧自缚如她，怎么撞得破他跟程姜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