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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太可怕了，就好像一直以来的某根支柱突然坍塌，6川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空虚，一时之间甚至有些无所适从了。

  6阖……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姚雪突然间出一声惊呼：“你、你快来看这个！”

  “怎么了？”

  姚雪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直接把电脑屏幕转过来给他看，6川抿了抿唇，细心看起了屏幕上熟悉的代码流，越看越是心惊。

  “——这就是你从那台卖给6阖的电脑里破译出来的内容？”

  他的心脏紧缩成一团，几乎要停止跳动，屏幕上那一行行代码就好像是利剑，将他方才还在试图自欺欺人的心态碾得粉碎。

  他们本就对6阖上次要买一台“干净的电脑”这件事有些疑惑，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试图用黑客技术对他究竟做了什么进行追踪，可也不知6阖是从哪儿找的高手设置了反追踪程序，他们星昼核心团队那么多天才齐心协力，才终于在今天早上打破了那堵坚不可摧似的防火墙。

  可他都看到了什么？

  被一次次重编写又一点点删除的核心代码改良，被加上大量掩码送到星昼来的洪川的漏洞，还有似乎是闲来无事之时当作休闲的高难度破译……这完全出了他认知范围的技术足以将任何一家软件公司推上神坛，可这些竟然来自本应该对编程一窍不通、甚至刚被他们利用这一弱点坑了一把的6阖的电脑！

  6川惊骇地看着那些再熟悉不过的代码字符，与同样震惊莫名的姚雪面面相觑。

  姚雪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她抬头看向脸色吓人的6川，期期艾艾的开口：“6阖他……”

  “别说了！”

  6川的脸色铁青，长久以来的疑惑一股脑地闯进脑海，他不敢甚至不愿去想，可呼之欲出的答案却固执地在他心里上蹿下跳。方才的“胜利”在此刻看来如此可笑，而那时候6阖一片空白到近乎绝望的神情，却根深蒂固地扎在了他内心深处。

  他……

  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第7章第一朵白莲花（7）

  6川第一次见到6阖的时候，才是个什么都不大懂的孩子。

  但他还记得，自己一开始很喜欢那个漂亮得好像洋娃娃的小哥哥，但小哥哥显然不喜欢他，对他和妈妈满脸充满着憎恶的漠然——小6川那时还不太懂所谓“憎恶”，但他觉得据说是哥哥的男孩儿眼里有利刃，与他对视的时候会被刺得生疼。

  这个第一印象保留了许多许多年，6川说不上来是什么时候生了改变——他高中的时候就去了国外留学，那之后与6阖见面越来越少。兄弟俩本就相看两厌，这样被分割开来，各自反而都自在些。

  6川一直是这么以为的，他从不觉得6阖会对自己有什么痛恨之外的感情，反之亦然，后来他创立了星昼，6阖仍是孜孜不倦地与他作对。云城的上层圈子提起一声6家的两兄弟，都是既艳羡又唏嘘，暗搓搓感叹一句就6子江那个人渣果然没那么好命摊上两个这么有本事的儿子，这不，越本事越能折腾，兄弟俩斗得像生死敌，还不知道老爷子死了以后得怎么闹。

  可他们都猜错了。

  夜已经深了，6川站在窗边，狠狠掐灭了一支烟。

  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脚边也散落着许多烟蒂——大多只吸了两口便被匆匆扔下，屋里没有开灯，黯淡的月光透过窗格，只能隐隐照亮他脸上的一小部分。明暗之间，俊美的五官竟显得有些诡异起来。

  找不到……那个人在毫无道理地搅乱了他的内心之后，却好像完全人间蒸了，丢下了所有的一切，哪里都找不到一点痕迹。

  他现在就待在6阖从前常住的房子里——6阖是真的什么都没带走，他那天从洪川的总裁办公室中离开，就像是一阵青烟那样消失在了阳光下。6川后来疯了似的找他，却只找到了保存在办公室抽屉里的别墅钥匙，房子里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动，杯子里甚至残留着半杯咖啡，主人却再也不见踪影了。

  6阖的家布置得非常简单，并不像想象中没有人气的冷冰冰，反倒随处可见可爱的植物、充满生活意味的小摆件、大堆大堆的书籍，和简简单单的日用品，你不难看出来，这里的主人在认真地对待生活，小心翼翼地将这一隅天地深深隐藏在心里。

  6阖永远能在猝不及防的时候出乎他的意料，在他心底柔软的地方钉上一记重击。

  6川在这所房子里待得越久，就找到了越多令人心惊的证据，他就好像一点点地重复着6阖的生活，看着他独自一人走着那条艰难的道路，拼命维持这个家的最后一点温度，终究却仍是眼睁睁地看着它散了。

  这让他心如刀割。

  他多想就这么一直呆在这儿，拼命抱住那人留下的最后一点气息，欺骗自己并未失去。但不行——他失踪的母亲还生死不明，他必须得尽快前往a国，那是他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呵……现在自己倒是不用怀疑6阖与母亲的失踪有关了。

  6川自嘲地一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小到大的记忆似乎变得模糊起来，反而是近来，6阖冷淡又妍丽的眉眼变得愈鲜明，他忍不住去想对方坐在窗边——或许就在他现在同样的位置——在阳光下看书或编程，他的嘴角会露出那种偶然窥得的温软的笑容吗？他的眼睛会褪去冷漠，染上阳光灿金的色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