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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冷血（第1页）

“呼。”玛莉亚抽完了随身携带的最后一支香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随手捏皱了手上的烟盒，看着头上锈迹斑斑的管道。作为一名狙击手，最必不可少的就是冷静和耐心，显然她并不缺乏这些素质。可只是光光检查了第一个编队的士兵，就耗去了整整一个上午。她不由得觉得这太浪费时间了。

手上的时针早已划过两点，干燥闷热的审问室很容易让人崩溃。玛莉亚勉强地吃了一点普莱斯上尉放在桌边的食物，冷冻后再加工的食物味道就如同嚼蜡，她吃了一口，就再也不想去碰它了。这座监狱关押着大约两百名囚犯，其中却大多数都是十恶不赦的死刑犯，不时可以听到各种奇怪的叫嚷，这些他到是可以接受的。让玛莉亚接受不了的，是夏诺雅的效率。

第一编队的士兵只有二十人，普莱斯上尉站在坚固的铁门外边，进行逐一搜查，随即又以严厉的目光扫视着每个士兵的进入，就如同他那刁钻的目光可以看出谁是叛徒，当然普通的人类如果只是靠瞪着对方就能判断恶魔与否，这次任务也不需要夏诺雅。

每当进来一个一股汗臭味的士兵，玛莉亚就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有些略微洁癖的她根本无法忍受这些一周只洗一次澡的壮汉，或许也只有恶魔能忍受这种糟糕的气味了吧。无论是多么不干净的士兵，还是那些一进来就挤眉弄眼秀着自己肌肉的蠢货（玛莉亚内心独白）。夏诺雅都一视同仁。那些人在她眼里就如同一块块待检验的猪肉一般，用着其特殊的方法去判断是好，还是坏。

起初玛莉亚还紧握着自己的半自动狙击步枪，就连保险也被打开，漠然的注视着每个受查者，警惕地准备随时射击。直到第十五个一脸困惑的大兵走出了审讯室，她才把自己的枪丢到一边，抽起烟来。在她看来，最好的检查办法，就是在每个有嫌疑的人头上留下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洞，如果他能再站起来话，她会想办法再让他它死上一次。

“你就没有其他办法来检查他们恶魔与否了吗？这样下去，整个监狱的人都要给你摸一次了。”玛莉亚出了一点牢骚，她指望着身边那位丝毫不觉疲惫的少女想出一些更为效率的办法，或许混有恶魔血液的人没有嗅觉，可是玛莉亚的鼻子却已经忍受不住了混合着烟味的体臭。

“没有。”少女的回答简单而利落，由于双手必须和那些几乎快霉的士兵直接接触，洁白的双手上已经有些灰黑，这是夏诺雅第一次在玛莉亚面前皱起了眉头。她也讨厌肮脏的东西，还记得自己与第一次恶魔交战的时候，激烈的战斗导致恶魔的鲜血沾染夏诺雅一身，带有腥臭味的黑血迅腐蚀着少女那丝绸般的外套以及脆弱的皮肤。她花费了整整一天去清洗干净那种黏稠的液体，皮肤也因此被冰冷的水浸泡的有些肿胀。

可是，自己体内流淌着的肮脏，是怎么也无法清洗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越来越多。最终将和她一同带入坟墓，如果她能有幸获得一块土地的话。恶魔的血液能腐蚀一切所触及的物体，乃至不幸沾染的活物，普通人只要在那种黑色的血液里浸泡一会，就会被腐蚀的一干二净，大地也会因此枯萎而寸草不生，照这样看来，等待夏诺雅的，或许最好的情况下就是火化吧。

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了，这次进来的是略显疲倦的普莱斯上尉，他一进来的同时，就往两位有些诡异的审讯官脸上看去，自然夏诺雅的脸部表情无法告诉她任何答案，他只能从玛莉亚的脸上知道审讯的结果毫无进展。他不由得有些窃喜，除去剩下的八十名士兵，外加上可能需要检查的囚犯，按照这样的度，今天无论如何是无法完成的了。那么这两位各有千秋的审讯官或许不得不在这地方待上一晚，甚至是两晚？那名玛莉亚少校是没有任何希望了，可那名黑色头的女子之前那温柔的触感不由得让他想更深入的探讨一下。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他嘴里还是带着那军人特有的腔调说道“玛莉亚少校，还有。。”对了，普莱斯还不知道那名曾经凝视着自己的少女名字。他只能看着夏诺雅那如同洋娃娃一般的脸庞，期待着她的回应。

夏诺雅只是抬头看了看她，又陷入了沉思的状态。她讨厌人类，今天她所接触的人类数量已经够多了，已经不想再多浪费一秒再观察这名满脸胡渣的上尉了。况且恶魔还深深的隐藏在这里的某处，一有空闲，她就静下心来，感受着周围略微的变动。

普莱斯只能接着继续说下去。“还有这位审查官小姐，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让手下给你们安排上好的住宿，以及精致的晚餐，恢复一下体力再进行工作如何？毕竟有一句中国的古话说得好，吃饱睡好，好干活。”他努力的加重了睡字的口音，显然他以为这是一种独特新颖的社交方式。

“不必了，今天我们会把所有人都检查完毕的，你去把下一批人叫来吧，下次让他们五个一进来。”玛莉亚坚定的语气不给那名正想入歪歪的上尉丝毫回旋的余地。她不管夏诺雅愿意在这种恶劣的环境里呆上多久，她无论如何都要回到自己的干净整洁的家里，好好冲个热水澡，把今天这一切不美好的记忆一并冲走。

普莱斯只能有些失落地看着一旁的夏诺雅，或许她愿意留下来？或许她可以叫上自己一同进行审问工作，以填补玛莉亚的空缺？如果事情进展顺利，他们还能有一些“加班”？而这一切自然都是妄想。剧烈的声响打破了普莱斯看似美好的计划。

那声音，是枪声。玛莉亚和普莱斯早已习以为常，整齐的枪声贯彻了整个监狱的天空，却没想到夏诺雅却顿时从那破旧的木椅上站了起来。玛莉亚差点笑了出来，她还以为那个如同人偶般的搭档，居然还会害怕枪声。

“呵呵，审讯官小姐，不用担心。”普莱斯上尉看了看自己手上早已有些磨损的手表，抬起了头说道“刚才是处理那些垃圾的时候，就在刚才那么一瞬间，那些受诅咒的灵魂见撒旦去了，哦，愿他们的地狱里过的比这愉快。”毫无任何忌讳的普莱斯逐渐走向看似受惊的夏诺雅，想安抚住她。

“带我去那里。”夏诺雅的语气从冷淡转化为了冰冷，即使普莱斯身上穿着有些厚重的防弹背心，也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寒意。而夏诺雅的眼神已经由冰冷的淡蓝，转化为杀气凝重的深蓝色。背上的刻印也隐约的闪过一丝红光。伴随着之前的枪声，她身体内那部分不属于自己的血液也有些苏醒。

生在夏诺雅身上的细节，都被她身后不远处的拥有有鹰眼般锐利眼神的玛莉亚拥眼所看到。她也站直了那早有一些僵硬的身躯，熟练的将解除了自己的枪械保险打开。现在这种情况正好可以让她泄之前所在这审讯室里积攒的闷气，不管对面是人是恶魔，她都打算将造价不菲的弹夹打空至一个不剩。

“夏诺雅，我准备好了。”

普莱斯上尉愣了一愣，他不知道枪决囚犯有什么好看的，只不过是一再也普通不过的子弹击碎了一个人的脑袋而已。在这每天都要枪决犯人的屠宰场里，是最普通不过的事情了。难道这名叫做夏诺雅的少女有这样的癖好？还是可以由某种特殊能力与死者沟通？

这次，普莱斯队长猜对了一半，原本应当立刻掩埋的尸体被他的命令所制止，许多士兵都疑惑的服从着来自监狱以来头最新奇的命令。即使是要辨认尸体主人的身份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毕竟大多数的人，脑袋都早已不存在了。

夏诺雅没有任何犹豫，撩开了一具裹在尸体上的黑色油布，尸体惨不忍睹的样子足以证明此人生前的罪恶有多严重。她将刚洗干净的双手沾了一滴正不停扩散的红白色液体上，这一行为不由得让普莱斯摩擦起自己的手掌，要知道，他之前还不停的想再次捏一下那柔嫩的小手。

“怎么了？这具尸体有什么问题吗？”玛莉亚见夏诺雅呆坐在尸体旁边，不由得将自己的步枪举了起来瞄准了地上那具早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这让普莱斯上尉不由得抱怨了起来“咳，你们这是干嘛？两位小姐，天那，他都已经死了！你们还打算把他再枪毙一回吗？”

“血是冰凉的。”夏诺雅转身说道，又将手指上的血迹往自己身上那带有符文的连体长袍上擦拭了一番，将之前自己俯身检查的结果汇报给了自己的搭档。

血是冰凉的。那人刚刚被一棵灼热的子弹结束了生命，血居然已经冰凉了。即使是在大雪纷飞的冬天，也不至于将一具新鲜的尸体冻着那副样子，玛莉亚很快得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名罪犯，在枪决之前，就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呢？我的士兵是亲自把他们押送到处决场的，就算再笨的人也区分得出死人和活人的区别吧？更何况这个犯人还是自己用双腿走来的。哪个人死了还能迈开自己的步伐？这样打仗都派他们去好了。”普莱斯不由得有些激动，他头一次觉得自己蒙受了耻辱，眼前两个年纪加在一起或许还和自己差不多的女子，正在考验他的常识。

原来是这样。普莱斯上尉的话提醒了一旁正在冥想的夏诺雅。充满神秘色彩的恶魔力量，自然可以操纵一些尸体，强大的恶魔甚至还能唤起死去很久的生物为其作战，当然同样是肉体凡胎的人类也在这些范畴之中。

“原来那家伙是将死囚的灵魂吸干，然后让他们再来个“自然死亡”啊。”玛莉亚也明白了夏诺雅心里所想的，那狡猾的恶魔只吸收了囚犯的灵魂，随后又控制着死囚的空壳，给予人们错误的感觉。

“普莱斯上尉，带我们去这名囚犯的监狱，并且将最近所有与他接触过的囚犯立即隔离起来。马上以及立刻，这

是命令。“玛莉亚头一次以命令的方式对着普莱斯说话，少校的身份也起到了做用。

普莱斯不由得摸了摸放在自己侧袋的马格南左轮枪，这把枪曾近陪他出生入死，或许是久经沙场的他嗅到了一丝死亡的气息。他掏出了口袋里那支剩余不多的雪茄，点了起来，猛地吸了一口，说道。

“两位跟我来，真希望你们多穿点，死囚的监狱特别冷。”他甚至已经感觉到了那股透心的寒意，看了看衣着略显单薄的夏诺雅，加快了脚步，往死囚们的聚集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