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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看著手機，直起腰來問他：「這是還不行的意思嗎？」

「可能，但也差不多了，」江喻摁滅，側頭看了眼還沒收起來的稿子，「應該就是聊聊上色吧。」

兩個人約定了明天上午細談，聽江喻說6源一直在外省忙，溝通細節一開始是靠斷斷續續的文字聯繫，他有些趕時間，但也不想草率了事，於是6源定金給的很高，想讓江喻多根據他說的改到滿意為止。

聽我哥的意思，稿子這件事情到此應該就會順利很多，起碼不用憑著三言兩語摸索了。

我心裡惦記著這事兒，第二天上午想提前忙完早點回家，於是和趙子磊說了一聲，又買了點我們兩個都喜歡吃的菜回去做幾個，當做一個階段上小小的慶祝。

——哥，還順利嗎？

回去的路上我給江喻發了條消息，但一直到走到家門口都沒收到回復，我踏進大門四處看了看，果然在不遠處看見了一輛陌生的車。

現在還沒結束，我心裡湧上些不好的想法，探頭探腦的拉開門往裡看。

拉門的聲音不大，桌子前專心交談的兩個人都沒抬頭。

江喻正坐在他平時工作的椅子上，一旁的是6源，他比我想像的還要年輕一些，一身穿著很符合他要求的「自由文藝」的氣息。

他坐著的椅子要比江喻的稍高一點，兩個人都背對著我，講話時他微微彎著腰，距離江喻很近，頭幾乎要對在一起。

我站在門口，捏著鑰匙的手緊了緊。

但礙於這是我哥的工作，我努力壓抑著打斷他們的想法，轉身關上門的同時把鑰匙塞進口袋，不去看那個方向，輕手輕腳的想鑽進裡屋。

但還沒來得及放下塑膠袋，我哥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小遠回來了？」

「嗯，」我的嗓子一緊，「我先去廚房，不打擾你們了。」

「聊的差不多了，」江喻站起來，沖他淡笑道：「你說的意思我懂了，最快明天返圖，哪裡不滿意可以再告訴我。」

「行，」6源跟著站起來，和我哥握了握手，看向我時上下打量了一番：「江老師，這是…？」

"我弟弟。"他說。

「啊，」6源挑了挑眉，笑著看我：「你好。」

「你好，」我沖他頷，想了想客氣道：「現在要走了嗎？要不留下來吃個飯吧。」

6源笑著說了幾句客氣話，臨走時又看向我哥，笑道：「江老師，有事再聯繫。」

送走6源，我和江喻一齊進廚房忙活，他打開塑膠袋看了看，和我閒聊：「今天這麼豐盛？」

我拿起蒜掰開剝，偏頭看了他一眼，語氣蔫蔫的：「我以為今天會順利些呢。」

「也算順利，」江喻走到我旁邊，聲音混在水流聲里，「下次改的會比之前都快，後天能開始紋了。」

我沒出聲，只是低著頭點了點。

本以為事情會像江喻所說的那樣進行，沒想到第二天下午我就又在店裡看見了他，6源依然坐在昨天那張椅子上，但不同的是位置變成了正對門，他沒開口說話，正靠在椅背上聽我哥說，眼神卻一動不動的盯著江喻的臉。

任是我再怎麼說服自己不要亂想，但此刻看到這種眼神我能明顯的讀出不一樣的感覺，我緊緊攥著衣角，逮著江喻說話的空隙出聲：「哥，回來了。」

江喻抬頭看我，「嗯，進去休息會兒。」

我咬咬牙，一句話在嗓子眼咕嚕了一圈：「還沒談完嗎？」

「快了。」他說。

我轉眼和6源對視，他沖我揚起一個微笑，又很迅地低頭說了起來。

沒了再開口的理由，我只能低頭鑽進裡屋，搬了張凳子坐在門口做賊似的偷聽。

「這塊兒我想再做一個綠色的，但是這裡，」我聽見6源的聲音停了停，「這裡想要一個色彩分層，這邊要和主體色呼應一下，江老師你看行嗎？」

「可以，但是時間肯定要久一些，」我哥的語氣平平，「除了這些還有嗎？」

「有的，其他色彩和細節我改了個主意，只要改一點點就行。今天時間不早了，我回去再想想，明天再來，我到時候和你說個時間，你看方不方便。」

「嗯，慢走。」我聽見他穿衣服的動靜，沒一會兒腳步聲伴著關門聲消失了。

「哥！」我馬上起身竄了出來，聲音不自覺的帶上了些許怒氣：「還不行嗎？」

江喻有些詫異的看著我，「啊」了一聲，點頭道：「還得改。」

「這都前前後後多少版了，他不是趕時間嗎？」我說。

「怎麼了？」江喻頓了頓，走過來溫聲問我：「今天去市遇上麻煩事兒了？」

我飛快的眨了幾下眼睛，反應過來自己的話有些太過急躁了，於是低了嗓門回答他：「沒有，就是....就是覺得太折磨人了……」

「沒辦法，收錢辦事，改就改吧，用不了多長時間了。」江喻嘆了口氣道。

我不能妨礙江喻的工作，但在上班時一旦休息下來就忍不住想起6源的那個眼神，我不斷地麻木自己，或許我真的想太多了。

我一邊不斷回想那個瞬間，一邊又擔心著今天他還要來店裡找我哥，心焦著不停地看時間。

「是不有事兒啊？」蹲在貨架旁整理東西的趙子磊看向我，他放下手裡的東西伸出兩個指頭對住眼睛，「手上那塊表都快被你火熱的視線盯穿了。」